顧懷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疑問。
老何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是個木匠,不懂什么商戰,也不懂什么博弈。
但他做出來的東西,居然真的讓公子贏過了王家,這種從心底涌上來的自豪感,瞬間沖淡了身體的疲憊。
“當然,光有機器還不夠,”一直跟在顧懷身后的李易,此時看著這滿地狼藉,也不禁感慨萬千,“若不是有源源不斷的生絲運進來,哪怕這些紡織機轉出火星子來,也織不出半寸布。”
他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賬冊,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這半個月來每一筆生絲的來源。
“公子,王家怕是到死都沒想明白,咱們的絲到底是哪兒來的。”
李易翻開賬冊,指著上面那些陌生的名字:
“他們以為封鎖了桑園,打斷了幾個帶頭賣絲的漢子的腿,就能讓咱們沒有生絲的來源。”
“可他們忘了,這江陵城里,恨他們的人,不止咱們一家。”
是的,王家在江陵一家獨大太久了。
商場上,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王家就是那條最大的魚,這么多年來,不知道吞并了多少中小商戶,擠垮了多少同行。
那些幸存下來的小商賈,表面上對王家唯唯諾諾,甚至還得仰仗王家的鼻息過活,但心里那股恨意,早就如同干柴,只差一把火。
顧懷就是那把火。
而沈明遠,就是那個舉著火把的人。
他用高價收著被壓榨的桑農們的絲,用之前沈家的門路聯絡著那些被王家壓迫得喘不過氣的商賈。
所以,白天那些商賈是王家忠實的跟班,夜里,他們就把自家囤積的、甚至是從外地偷偷運來的生絲,一點一點地送到莊子的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