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他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簡短地應了一聲,沒等傭人完全退下,便已閃身越過對方,大步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抬手將散亂的頭發向后耙梳,同時利落地將睡袍的衣襟攏好,系緊腰帶,試圖迅速恢復平日里那個一絲不茍的形象。
他握住聽筒的手指還在顫抖,期待又復雜的情緒在他胸腔里無聲地翻涌。
“喂。”他開口,聲音已經恢復了慣常的冷靜,但仔細聽,仍能捕捉到一絲緊繃。
聽見他的聲音,電話那頭的男人松了一口氣,但隨即便凝重地切入了正題:
“阿月,那個鑒定結果,出來了。”
沉祈月感覺自己的呼吸屏住了,周遭的一切聲音仿佛都迅速遠去。
電話那頭似乎在斟酌措辭,最終,遺憾地宣告了那個殘酷的事實:
“結果顯示……你那個妹妹……不,那個女人……她,確實不是沉家的血脈。基因序列比對,不存在直系血緣關系。”
“……”
聽筒里陷入一片死寂。
沉祈月說不清是如釋重負,還是更加沉重窒悶的情緒。
果然……不是。
心頭積壓許久的懷疑、厭惡,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最科學的證實。
被愚弄的憤怒舔舐著他的理智,同時,關于那個真正流落在外、生死未卜的妹妹的擔憂與痛楚,也隨之洶涌而來。
他閉了閉眼,強行壓下眼底翻騰的暴戾情緒。
“阿望,謝了。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掛斷與紀望的電話,沉祈月又迅捷地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這個時間,父親應該已經到公司了。
果不其然,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接起,對面傳來沉父的聲音。
“喂?”
“爸,紀家那邊的鑒定結果出來了。她,不是妹妹。”
電話那頭,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
無聲的嘆息仿佛跨越了電話線,沉重地壓在了父子二人的心頭。
過了好一會兒,沉父才緩緩開口,聲音復雜:“……知道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安撫兒子,也像是在安慰自己,“阿月,你也……別太傷心。”
“傷心?”
沉祈月那雙眼眸此刻黑沉得可怕,“對她?一個鳩占鵲巢的騙子,我有什么可傷心的?”
“之前不動她,不過是顧忌那萬分之一的血緣可能,以及她手中可能掌握的一些關于……西西的線索。現在,既然最后這層遮羞布也被扯掉了,而她,竟然還敢把那份資料交給司家……”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次,不會再有任何顧忌了。爸,我們可以動手了。必須讓她,和她背后那些覬覦沉家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沉父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好。”
電話掛斷,沉祈月在原地僵立了幾秒,脫力地滑坐在地板上。
他將臉深深埋進屈起的膝蓋里,手臂緊緊環抱住自己。
書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壓抑而粗重的呼吸聲。
許久,一聲帶著痛苦的呢喃,才從他緊抿的唇縫間破碎地逸出:
“西西……”
“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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