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平房小院。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短暫的平靜。
周玉徵從郵局取回來了好幾個從京市寄來的大包裹。
包裹一拆開,里面滿滿當當都是周母對兒子兒媳和孫子的掛念。
各種京市特色的點心零食,幾罐她自己腌的醬菜,還有三套厚厚的毛衣毛褲。
“那是什么?”溫迎眼尖,指著角落里另一個沒有拆開、看起來更沉一些的包裹問道。
周玉徵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眼神閃爍了一下,含糊地應道:
“哦……那個啊,是我讓家里寄來的一些舊衣服和書,我的。”
溫迎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注意力很快又被那些零食和漂亮毛衣吸引了過去。
周玉徵抱起正在試穿新毛衣的小寶,對溫迎說:
“我帶小寶去郵局給家里回個電話,媽肯定想孫子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溫迎正拿著那件粉色毛衣在身上比劃,聞搖搖頭:“你們去吧,電話里代我問好就行。我想歇會兒。”
周玉徵也沒勉強,只是仔細叮囑她:“那好,你在家鎖好門,任何人敲門都別開。我們很快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溫迎不耐煩地擺擺手。
等周玉徵抱著興高采烈的小寶一出院門,溫迎立刻從炕上彈了起來。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確認父子倆走遠了,這才轉身,一臉興奮和自信地擼起袖子,直奔小廚房。
廚房的灶臺上,早已擺好了張秀燕上午過來時,按照她的要求幫忙洗凈切配好的食材。
精肋排、翠綠的小青菜、幾個雞蛋,還有一條已經收拾干凈的肥美鯉魚。
溫迎雄心萬丈,準備大干一場,給那爺倆好好露一手,讓他們瞧瞧,她溫迎也不是只會吃和指揮人的!
她準備上兩道硬菜。
上午她在秀燕飯店后廚“觀摩學習”了好久,看著張秀燕行云流水地操作,她覺得步驟她都記住了,調料她也認了個七七八八。
她自信得很,堅信“看到即是學會”,做飯嘛,有什么難的?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往往很骨感。
第一道糖醋排骨,就給了雄心勃勃的溫大廚一個狠狠的下馬威。
熱鍋,倒油,等油熱了,她回憶著張秀燕的步驟,抓起一把冰糖就扔了進去——她記得是要炒糖色。
“噼里啪啦!”
冰糖遇熱油,瞬間劇烈反應,油花像不要命似的瘋狂飛濺起來。
其中幾滴滾燙的油星,濺在了溫迎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手背上。
“啊呀!”
溫迎痛呼一聲,直接在小廚房來了段霹靂舞。
她慌忙后退,手背火辣辣地疼。
看著鍋里還在暴動的油和迅速變色的冰糖,她抄起旁邊的鍋蓋就舉在面前,整個人縮著脖子,手臂伸得老長,遠遠地用鍋鏟去攪動鍋里的糖。
最終,一道顏色散發著微妙焦糊味、勉強能看出排骨形狀的“焦糖醋排骨”艱難出鍋了。
溫迎看著盤子里那堆不明物體,強忍著手上火辣辣的刺痛和心里的挫敗感,給自己打氣:
沒關系!第一次!下一個菜一定行!
……
等周玉徵抱著小寶打完電話回來了。
快到巷子口時,一個住在隔壁院正坐在門口曬太陽、納鞋底的老奶奶,好心地朝他喊了一嗓子:
“哎,玉徵啊!你們家……是不是著火-->>了啊?我咋瞅著恁大的煙從那窗戶往外冒呢?”
周玉徵心里咯噔一下,抬頭朝自家小院方向望去——
只見自家那間平房的窗戶縫隙和門縫里,正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滾滾的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