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外表不起眼的舊款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離平房不遠的一條背陰小巷里。
車窗貼著深色的膜,從外面看不清車內情形。
副駕駛座上,一個身形壯實、長著張圓臉的年輕男人,正拿著一個軍用望遠鏡,透過車窗一條特意留出的縫隙,仔細觀察著不遠處那棟安靜的小院。
他嘴里忍不住嘀咕:“老韓,她出門了,往街口雜貨店方向去了。就她一個人,孩子沒帶。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駕駛座上的男人,年紀稍長,面容精悍,眼神銳利如鷹。
他頭也沒回,目光依舊警惕地掃視著巷子前后的動靜,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別動。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守在這里,等待香江那伙人出現,上面給的指令很清楚。”
圓臉男縮了縮脖子,還是有點不放心:“可是……跟咱接頭的人,是不是也混在那伙人里面?我又沒見過,等會兒萬一動起手來,誤傷了自家同志怎么辦?”
老韓終于側過頭,瞪了他一眼,語氣透著不耐煩:“哪來那么多問題?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給我盯緊了,尤其是院子周圍,看看有沒有其他可疑人物靠近。”
他頓了頓,語氣更沉,“香江那幫人上次失手,這次肯定會更謹慎,也可能來得更快。我們的人手有限,必須守株待兔,等他們主動暴露。”
圓臉男被瞪得不敢再多嘴,老老實實“哦”了一聲,重新舉起望遠鏡。
可沒過幾秒,他又忍不住:“老韓,為啥咱們非得在這兒干等著?不能主動去找找那伙人的蹤跡嗎?這大冷天的……”
“砰!”
一個毫不留情的暴栗敲在他腦門上,老韓壓低聲音罵道:“蠢貨!你這腦子當初是怎么混進國安部的?要是我們能輕易掌握他們的行動軌跡,還用得著在這冰天雪地里蹲守?”
“閉嘴,保持警戒!還有,你下去看看,二組負的人就位了沒有?別磨蹭!”
圓臉男捂著腦袋,疼得齜牙咧嘴,再不敢廢話,麻利地裹緊棉大衣悄無聲息地溜下了車,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頭。
與此同時,沈城郊區,一個荒涼破敗、幾乎沒什么人煙的村莊邊緣。
兩輛從京市長途跋涉而來的吉普車,為了避免過于引人注目,選擇停在了這里。
車門打開,一行七人陸續下車。
戚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眼神掃視著周圍空曠的雪地和遠處低矮的、覆蓋著積雪的農舍,警惕性很高。
司冬霖和趙黔落在隊伍最后面。
沈城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趙黔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身上的大衣,把臉往領口里縮了縮,低聲感慨:
“這鬼天氣……多少年沒見過雪,沒吹過這么冷的北風了。”
司冬霖沒有接話。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長大衣,身形挺拔,冷風吹亂了他額前微卷的黑發,露出一張線條分明的俊臉。
寒風將他白皙的臉頰和鼻尖凍得微微發紅,他卻恍若未覺,只是那雙狹長的鳳眸看向遠處,眸色深沉,不知在思索什么。
趙黔見狀,靠近一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安慰:
“我們安排在沈城的人已經就位,埋伏在目標地點周圍。只要他們過去,保準讓他們有來無回……你不用擔心你家人那邊……”
“家人?”司冬霖突然打斷他,從喉嚨里溢出一聲嗤笑,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誕不經的笑話。
男人側過-->>頭,眼神冰冷地睨著趙黔,“他周玉徵的老婆是死是活,跟我司冬霖有什么關系?”
趙黔被他眼中瞬間迸發的寒意刺得心頭一凜,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說話,只是默默移開了視線,心中五味雜陳。
八年前,他被組織秘密安排到司冬霖身邊,名義上是保鏢兼助手,實則是監視與引導。
他深知司冬霖內心深處對那個早已破碎的周家懷著何等復雜的情緒。
有無法面對的痛苦,也有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一絲微弱卻頑固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