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裴硯深真正不高興的原因是,溫允瓷下班后,他還是沒能忍住,吩咐特助去查了她的行蹤。
然后,看到了那些讓他怒火中燒的畫面。
她與陳康年爭執,被用力推搡,更甚的,是陳康年事后那些污穢不堪,詆毀她的論。
他氣她不信任他。
氣她將那樣的事情獨自扛下。
裴硯深緩步走回,在沙發另一側坐下,“沒有對你不滿。”
“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讓你覺得不舒服才對。”
溫允瓷愣了一下,“沒有啊,你挺好的。”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其實,以前是覺得你挺討厭的。”
裴硯深抬眸,“哪里討厭?”
“就,感覺你特別裝,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溫允瓷實話實說。
以前在公司,每次她提出些大膽想法,他總能指出風險,讓她那點不服輸的反骨蠢蠢欲動,忍不住就想跟他杠上幾句。
當然,這里面難免摻雜了以前裴憬時不時在她耳邊吹的“枕邊風”。
“但這幾天接觸下來……”她斟酌用詞,“覺得你很真誠。”
至少在維護她這件事上,他從不含糊。
“還有嗎?”裴硯深追問,“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
他怕她討厭他。
怕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脆弱關系,因為他的任何一點不妥,而出現裂痕。
他珍而重之,不敢行差踏錯半步。
“裴硯深,”溫允瓷看著他,覺得今晚的他真的很奇怪,“你怎么了?為什么突然說這些?”
裴硯深聲音低沉,“沒什么。”
“只是希望,你別真的只把我當成上司。”
他站起身離開,“早點休息。”
他從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必須自己去爭,去奪,還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連喜歡一個人,都只能這樣迂回曲折。
他學不會像裴憬那樣,可以理所當然地發脾氣,可以不管不顧地撒嬌糾纏。
他只能這樣,小心翼翼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訴她:
別推開我。
給我個機會。
溫允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心里那種怪異的感覺更重了。
她抱起腳邊的芒果,揉了揉它軟乎乎的肚子,低聲喃喃:
“芒果,你覺不覺得,他好像…有點委屈?”
————
溫允瓷還在琢磨那點若有似無的委屈。
她不知道,城市的另一個角落,有個人比裴硯深更委屈。
陳康年躺在宿舍床上疼得齜牙咧嘴。
他臉上身上都掛了彩,剛被一伙莫名其妙的人蒙頭,在巷子里把他教育了一頓。
手機屏幕亮著,上面是學校發來的“勸退預警通知”。
他盯著天花板,眼神又恨又怕。
他隱約覺得,這事兒跟他姐脫不了關系。
但他想破頭也猜不到,他真正惹到的,根本不是溫允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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