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在意,收回手,自己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目光卻始終鎖在她臉上,從她強作鎮定的眉眼,一路滑到她微微繃緊的唇線。
    “音樂不錯,”他像是隨口評價,眼神卻銳利如刀,“不過,看來陸公子精心準備的藝術熏陶,似乎沒能安撫到你受驚的小神經。”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低語,“脈搏還是這么快……怕我,還是怕他?”
    他靠得極近,呼吸幾乎拂過她的耳廓,那熟悉的、帶著強烈壓迫感的氣息再次將她包裹。沈清瀾握緊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嫩肉,用疼痛維持著最后的理智。
    “顧云深,”她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他低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種殘酷的愉悅,“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他的視線落在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上,語氣驟然轉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判,“游戲,開始了。沈清瀾,好好享受這場……我和你,還有那位完美未婚夫之間的,三人舞。”
    他說完,直起身,將手中那杯沒動過的香檳隨手放在旁邊的窗臺上,像是施舍,又像是另一種形式的標記。然后,他不再看她,轉身融入不遠處觥籌交錯的人群,留下一個冷漠挺拔的背影。
    沈清瀾站在原地,窗臺上那杯香檳氣泡細密地升騰,折射著水晶吊燈冰冷的光。她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從被他氣息拂過的耳廓,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緩緩抬起手,看著掌心那幾個清晰的、幾乎要滲出血絲的月牙形掐痕。
    疼。
    但這疼痛,遠不及心底那片正在瘋狂滋長的、混雜著恐懼與一種奇異悸動的荒蕪。
    她端起那杯香檳,冰涼的杯壁刺激著皮膚。里面澄澈的液體晃動著,映出她蒼白而狼狽的臉,以及……
    以及玻璃反光里,不遠處,正溫文爾雅與旁人交談的陸允辰,他似乎不經意地抬眼,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杯子上,那溫和的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冰冷的審視。
    “哐當——”
    沈清瀾手一抖,酒杯脫手墜落,在金邊大理石地板上碎裂開來,金色的酒液四濺,如同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偽裝和徹底混亂的心跳。
    碎片映著燈光,像無數只嘲諷的眼睛。
    她站在原地,看著聞聲望來的陸允辰,看著周圍或詫異或探尋的目光,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崩塌。
    而那個罪魁禍首,早已不知所蹤。
    只有他那句冰冷的宣判,和兩個男人交織的、令人窒息的目光,如同最堅固的鎖鏈,將她牢牢捆縛在這座華麗的牢籠中央。
    她還能……逃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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