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悶哼一聲,腦袋如同被針扎了一下。
還不如我操縱鬼發時的疼痛!
但這’出馬’的攻擊方式,與他熟悉的鬼物陰氣侵蝕截然不同。
他灰眸一冷,道袍內的純凈鬼氣自發流轉,在精神層面形成一道堅韌的屏障,將那微弱的沖擊消弭于無形。
陸離并未退縮,反而微微站直了身體,破舊道袍在無形的對抗氣流中無風自動。
一股同樣強大、卻更加深沉內斂、帶著陰寒的鬼氣,從他身上隱隱透出,針鋒相對地朝著院內那股狂暴的赤紅氣息反壓回去!
沒有語,沒有鬼哭狼嚎。兩種截然不同的、代表著“非人”領域的力量,在這骯臟狹窄的后巷里,隔著破舊的門板,無聲地碰撞、角力。
黑色的鬼氣瞬間傾軋了赤色的氣息,帶著被挑釁之后的憤然一擊,鬼氣化作無形的巨掌,頃刻間就捏住了那大媽身上的虛影。
赤紅的獸瞳中閃過一絲人性化的驚疑和暴怒。
它似乎沒料到門外這個看起來破破爛爛、一身鬼氣的家伙,精神層面竟然如此堅韌,還敢反過來挑釁!
那狂暴的氣息更加洶涌,試圖將陸離的鬼掌給壓回去。
陸離面無表情,灰眸淡漠,鬼掌用上一點力,虛影立刻就發出凄慘的哀嚎之聲,刺耳的聲音對陸離造成的傷害比它的攻擊更重一點。
他好奇地用鬼氣巨掌捏著它,左甩一下,右摔一下。
好弱的“仙”。
他在心里搖了搖頭,評估對比了一下自己遇到的鬼東西,然后得出結論,就和黃泥鬼佛一個層次的東西。
他感受鬼氣感知上傳來的對方力量的本質。
香火、生機。
狂暴有余,精純不足,似乎根基有些虛浮。全靠燭臺上的香火和那大媽的痛苦在強撐。
‘空架子?還是…這‘仙家’本身狀態不對?亦或者是我太流啤?’他心中迅速判斷。
就在這時,院內那個被附體的大媽身體猛地一陣劇烈抽搐。
口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尖嘯,翻白的眼睛短暫地恢復了片刻清明,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痛苦,隨即又迅速被茫然和獸性取代。
她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似乎快要支撐不住了。
那赤紅虛影也隨之一陣波動,氣息出現了瞬間的紊亂。顯然,強行維持這種狀態,對附體的“仙家”和作為“容器”的大媽,都是極大的負擔。
他無意介入這種詭異的“儀式”,對方沒有冒出死氣、鬼氣,這就證明它應該也不算壞東西,加上陸離也不想和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仙家”結下梁子。
他來這里,只是五帝錢指引,是“道”讓他撞見的。
既然看到了,也“交流”過了,那就夠了。
他果斷地收斂了自身鬼氣,如同潮水般退回體內。
狐形虛影感受到的深淵般的壓力瞬間消失。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門縫內那雙因他退讓而顯得更加驚疑不定的猩紅獸瞳,陸離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微小的的弧度。
像是在感慨這么弱的“出馬”,也敢對自己出手啊。
然后,他毫不猶豫地轉身,破爛的道袍在黑暗中消失,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小巷,融入了更廣闊的、依舊鬼氣森森的中元夜色之中。
陸離走出巷口,站在路燈下,理了一遍有點褶皺的道袍。
‘出馬仙…搬桿子…’
他回味著剛才的景象,內心復雜。
‘路子比我還野,我用鬼氣起碼還能隔著道袍或者頭發來用…那大媽請上身體啊,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還是說…那‘仙家’自己也有難處?’
他搖搖頭,甩開這些思緒。
別人的道,他不懂,也懶得摻和。
陸離摸出口袋里的五帝錢,再次拋起和落下,辨別方向,出發去下一站。
他朝著城市更深處、陰氣似乎更濃的某個區域,繼續他的中元夜巡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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