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僅是延緩,無法根除。
那詭異的紙屑鬼氣早已深入她的魂魄,將她從內而外蛀空!
‘不出三天…她就會在極致的痛苦中,化為一具被紙屑吞噬魂魄的空殼!’陸離給出了冰冷的死亡倒計時。
他緩緩走向樹下。
腳步沉穩,但內心卻翻江倒海。看著菲菲姐那空洞絕望、只剩下痛苦的眼睛,再想起金山寺山道上那輛無視他、倉惶逃向“金佛”庇佑的suv…
命運弄人,莫過于此。
走到近前,于月剛想開口介紹,陸離卻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的話頭。
他凝視著菲菲姐,或者說,凝視著她身上那濃烈到令人窒息、象征著死亡與詛咒的紙屑死氣。
一種明悟,如同冰冷的閃電,劈開了他心頭的迷霧。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眼眶,這雙帶來無盡麻煩卻也賦予他“看見”能力的灰色陰陽眼。
一絲自嘲的、帶著無盡宿命感的笑意,浮現在他蒼白的嘴角。
他低聲呢喃,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菲菲姐和于月耳邊,也像是在叩問這無形的天道: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稍作停頓,又似有所悟,補了一句佛門偈語: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今日因緣際會,便是了結之時。”
這兩句話,既是對菲菲姐作死弄探靈直播招致死劫的“點評”,更是對他自身被這雙陰陽眼強行拖入這宿命旋渦的無奈感嘆。
因果糾纏,報應不爽,他與菲菲姐的相遇,既是她的劫數,也是他這“解鈴人”必須面對的“道”。
菲菲姐似乎聽懂了一些,空洞的眼中泛起一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混合著恐懼、悔恨和最后一絲希冀的淚光,嘴唇顫抖著,卻只能呼出更多無形的紙屑。
陸離眼中的最后一點波瀾歸于沉寂,只剩下一種近乎冷漠的專注。
“走吧,”
他對于月和主播菲菲說,聲音平淡無波:“也該剪斷我們糾纏的線了…”
陸離從懷中掏出那支黃泥毛筆,用溫養的鬼氣觸發了它,梵音檀香立即附著在了那主播菲菲姐的鼻翼處,讓她的呼吸不再那么難受。
道袍里的鬼氣也化作一只鬼掌,牢牢包裹住了她身上不斷冒出的腐爛死氣,紙屑呼出也會立即被這鬼掌給湮滅掉。
這終究治標不治本,菲菲姐身上還是會源源不斷地冒出死氣,她的死期被陸離的鬼氣和佛光延長了一點。
菲菲姐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出現血色,旁邊那個攙扶著她的于月第一個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大師的嚴肅難看臉色給憋了回去。
“大師…我朋友菲菲她?”于月小心地詢問。
“生門未過,死門半渡。”陸離扯了扯嘴角,勉強維持著高人模樣。
夜風吹過,卷起幾片從菲菲姐口中呼出的慘白紙屑,打著旋兒,消失在燈火闌珊的夜市深處。
陸離說完就轉身,帶著她們朝著他那棟位于城墻根下、陰氣森森的兇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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