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中年婦女陶依聽到陸離平靜的回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強忍著哽咽,開始敘述。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但條理卻異常清晰,顯然這件事已經折磨了她太久,每一個細節都反復思量過:
“陸大師,是我女兒陶曉曉……就從上個月開始,她、她晚上就像變了個人……
每天半夜一兩點,準時會起床,坐到梳妝臺前,對著那面老鏡子梳頭,還、還會笑,自自語,說些聽不清的話……
可第二天問她,她什么都不記得,就說睡得挺好……”
“我們開始以為孩子學習壓力大,夢游了……帶她去醫院看了,醫生說沒什么器質性病變,開了點安神的藥,吃了也沒用……
后來情況越來越糟,孩子白天都沒精神,臉色蠟黃,像是……像是被什么東西吸走了元氣……”
“我們之后又找了幾個附近有名的師傅看……有的說是撞客,做了法事;有的說是家宅不寧,改了風水……錢花了不少,可一點用都沒有!
我們實在沒辦法了,就把那鏡子扔了!
可、可怪事還在!第二天晚上,她又坐到原來放鏡子的地方,對著空墻壁一邊說話一邊笑!
我們嚇壞了,把她搖醒,她醒過來就哭,說害怕,可晚上又……陸大師,您說這到底是怎么了?我女兒才十六歲啊……”
陶依說到最后,終于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陸離靜靜地聽著,腦海中已經大致勾勒出情況。
一個依附于鏡子緩慢汲取生氣的孤鬼?或者游魂?。
而對于剛剛經歷過與“仙”級別存在生死搏殺、見識過天劫煌煌之威的陸離而,這種拖沓半個月才能讓一個初中生精神不濟的鬼神,確實只能算是……小問題。
甚至比不上他最初遇到的鬼發女麻煩……起碼鬼發女一星期就讓林雅那女孩掉了一半頭發,這半個月了還只是夢游階段。
等陶依情緒稍微穩定,陸離語氣平淡地開口,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情況我了解了。小問題,不用擔心。”
聽到陸離如此篤定的語氣,陶依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連連道謝:“謝謝大師!謝謝您!
聽小月說您就在附近是嗎?需要我安排孩子她爸開車去接您嗎?”
“不用。”陸離拒絕道:“我現在就動身去落霞市,你安心在家陪著孩子就好。”
“好的好的!大師您到了落霞市汽車站,給我打電話,我們去接您!”
“嗯。”
掛了電話,陸離站在原地,默默運轉體內恢復了一絲的鬼氣。
心念一動,一縷蘊含著“新生”意味的鬼氣悄然流轉全身。
這是源自鬼嬰林念安的“饋贈”。
道袍上沾染的塵土、戰斗留下的污跡,如同被無形的水流沖刷過一般,紛紛脫落消散。
他繼續操控這股氣息梳理自身,片刻之后,整個人變得清爽干凈,雖然道袍依舊陳舊,卻再無半點狼狽之態。
隨后,他前往長途汽車站,買了一張前往落霞鎮所在縣城的車票。
巧合的是,他要乘坐的那班車正好即將發車,陸離幾乎是踩著點上了車。
對此,他已見怪不怪。
他在車廂后排找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帶,便閉上眼睛開始養神,同時全力催動道袍,吸收空氣中微薄的陰氣,加速恢復鬼氣。
盡管覺得鏡鬼不足為懼,但保持最佳狀態總是沒錯的。
那點試圖冒頭的晦氣,也被精純的鬼氣輕易壓制下去,沒有散發開來影響車輛和乘客。
車子行駛了約莫一半路程,緩緩靠邊停了下來。
司機顯然是想繞過車站拉些私活,多賺點外快。
很快,兩個男人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