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仿佛在回憶什么,補充道:“我的職責……好像是守著這里,不讓某些‘東西’出去。”
“東西?”陸離捕捉到關鍵詞。
仇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指尖在琴弦上猛地一劃!
“鏘——!”
一聲銳響,不再是空靈之音,而是化作了無數刀劍戈矛的虛影,帶著凌厲的殺伐之氣,如同暴雨般射向下方的河面!
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那些凌厲的琴音兵刃沒有激起水花,而是如同定身咒般,讓船周一小片區域的渾濁河水瞬間停止了流動!
而在那凝固的河水之下,陸離和胡桃都能看到,無數扭曲慘白,由各種殘肢斷臂甚至模糊面孔強行拼接、纏繞而成的巨大手臂,正從河底深處伸出,密密麻麻地抓向他們的船底!
似乎想要將小船拖入無盡的深淵!
“小心啊!”胡桃嚇得尖叫。
陸離反應極快,雖然大部分力量被壓制,但墨heigui氣尚存!
他心念極速一動,蕭滿周身鬼氣暴漲,化作一只巨大漆黑的鬼爪,猛地探入凝固的河面之下,狠狠一握!
“噗嗤!”如同捏碎一個腐爛的果實,那由無數怨念殘骸組成的巨大手臂,在墨heigui氣的侵蝕下瞬間崩潰,化作縷縷黑煙消散。
凝固的河水也隨之恢復流動。
胡桃也鼓起勇氣,嬌叱一聲,手中槐木長槍疾刺,槍尖死氣迸發,將幾縷試圖纏繞上船幫的黑色怨氣攪碎。
她肩頭的小白魂體也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如同長鞭般橫掃,凈化著逸散的污穢。
戰斗短暫而激烈,好在有驚無險。
“就是這些玩意兒。”仇流收回手指,琴聲恢復平和,他語氣輕松,好似剛才只是隨手拂去了塵埃。
“它是什么?”陸離問。
“我也不知道它們具體是什么,忘了。大概……就是一些沉在河底,不甘心被遺忘,卻又無法超脫,最終互相吞噬、扭曲成的‘東西’吧。”
他看了一眼恢復平靜的河面:“這還只是些無意識的雜魚,再往深處走,可能會碰到更‘厲害’點的。”
他看向陸離,問道:“這河水讓我的琴聲都變弱了不少,你呢?還能用幾分力?”
陸離感受著體內凝滯的力量,坦道:“大半力量被壓制,目前,唯有她的鬼氣尚可自如運用。”
他指了指蕭滿。
仇流的目光落在蕭滿那哀婉的身影上,點了點頭,評價道:“她的‘聲音’……不錯。”
陸離的目光則落在了仇流衣袍上。那個活靈活現的龍首刺繡上,忽然問道:“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是一個家里的‘長子’?”
仇流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懷念,只是語氣茫然:“是啊,不過我就記得好像有個老三,好像又是弟弟又是妹妹吧?
挺奇怪的……總之就‘祂’跟我很不對付,其他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陸離沉默片刻,解下了腰側懸掛的睚眥朱煞傘。
他撐開傘面,將傘內那斷臂睚眥的兇煞之氣,在自身艱難地操控下,逼出了一絲。
那純粹暴戾,主殺伐的煞氣雖只有一縷,卻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寒。
感受到這股煞氣,仇流撫琴的動作一滯。
他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幾分,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難明的神色,有追憶,有悵惘,還有一絲親切。
他再次撥動琴弦,這一次的琴聲帶上了幾分說不清的傷感。
他笑了笑,:“雖然大體上……好像不太一樣,但這份‘感覺’,挺熟悉的。”
陸離收攏煞傘,平靜地回答:“是啊……不出所料,這傘上畫的就是你二弟吧。”
仇流聞,仰頭看向灰色的天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似嘆息,似感慨:“忘了,忘了……大夢一場空,前塵俱往矣!”
他重新看向前方無盡的河面,語氣變得輕松起來:“走吧,咱們先去對岸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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