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涼,晨霜又給青萍鎮裹了層薄白。林驚塵醒時,窗外的天剛泛亮,柳輕煙已經起身,在廚房忙著煮粥,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響,熱氣順著窗縫飄出來,在玻璃上凝了層薄霧。他輕手輕腳洗漱完,剛走到院門口,就看見林嘯天扛著鋤頭,正往糧倉門口挪——昨日沒來得及把最后幾袋稻谷搬進去,擔心夜里受潮。
    “爹,我來!”林驚塵快步上前,接過父親手里的鋤頭,又彎腰扛起一袋稻谷,腳步穩健地走進糧倉。稻谷袋沉甸甸的,壓得肩頭微微發沉,卻讓他心里格外踏實,比當年扛著劍在江湖上趕路,多了幾分煙火氣的安穩。父子倆分工,一個搬袋,一個歸置,沒一會兒就把稻谷全碼整齊,林嘯天檢查了一遍糧囤的縫隙,確認不會漏風,才松了口氣:“這糧囤是你小時候咱們一起搭的,如今裝得滿滿當當,比啥都強。”
    林驚塵點頭,剛走出糧倉,就聞見廚房飄來的粥香,還混著咸菜的咸香。柳輕煙端著粥碗出來,看見父子倆,笑著招手:“快洗手吃飯,今天煮了紅薯粥,還腌了些小蘿卜,配著剛蒸的饅頭,暖和。”三人圍坐在桌前,紅薯粥熬得軟糯,小蘿卜脆爽,饅頭咬著帶勁,偶爾說起今日要做的事,柳輕煙說后院的青菜該收了,林驚塵則打算去把鐵匠鋪的風箱修修,免得日后想打鐵時用不上。
    吃過早飯,林驚塵先去后院,后院的小菜園里,青菜長得綠油油的,葉子上還沾著霜花,輕輕一碰,霜花就簌簌往下掉。他拿起竹籃,小心地把成熟的青菜拔起來,去掉根部的泥土,放進籃里,不一會兒就摘了滿滿一籃。柳輕煙則在一旁擇菜,兩人一邊忙活,一邊說笑,偶爾有麻雀落在菜園的籬笆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像是在湊熱鬧。
    “這些青菜除了留著自己吃,剩下的給張老丈和王嬸送些,再腌一部分,冬天就能吃了。”柳輕煙把擇好的青菜放進水里,清洗干凈,“昨天做的桂花糕還剩些,等會兒你送青菜的時候,一起帶過去,張老丈的孫子愛吃甜的,肯定喜歡。”
    林驚塵應著,剛把青菜瀝干,就聽見鎮口傳來一陣馬蹄聲,不疾不徐,倒不像往常趕集的客商。他抬頭望了望,只見一道灰影從巷口拐進來,手里還提著一個布包,馬蹄聲落在青石板路上,格外熟悉——竟是蘇慕!
    “驚塵!柳輕煙師妹!”蘇慕勒住馬,翻身跳下,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眼里卻滿是笑意。他快步走到院門口,舉起手里的布包,“我從城里來,特意帶了些城里的點心,還有兩壇好酒,專門來蹭飯的!”
    “蘇兄!你怎么來了?”林驚塵又驚又喜,趕緊上前接過布包,“快進屋坐,外面霜重,別凍著。”柳輕煙也笑著迎上來,接過蘇慕手里的馬鞭,“路上辛苦了,我去給你倒杯熱茶,再把昨天的桂花糕熱一熱,你嘗嘗驚塵的手藝。”
    蘇慕跟著走進院子,目光掃過滿院的稻谷、整潔的鐵匠鋪,還有后院綠油油的菜園,忍不住嘆道:“還是你這兒好,比我那武館熱鬧多了,每天教孩子們習武,吵得頭疼,還是青萍鎮的日子清凈,還能吃上熱乎飯。”他接過柳輕煙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又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比江湖上酒樓里的還好吃,沒想到林兄不僅劍法好,做糕也這么厲害。”
    林驚塵笑著擺手:“都是輕煙教得好,我只是打打下手。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信里不是說要忙完武館的事嗎?”
    “武館的事安排妥當了,讓徒弟們看著就行。”蘇慕放下茶杯,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我在武當山聽說了李玄被處置的事,又聽趙長風說你回了青萍鎮,心里癢癢的,就趕緊趕來了。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跟你好好喝一杯,說說江湖上的新鮮事——對了,忘憂谷還托我給你帶了些草藥,說是調理身體的,你在江湖上受的傷,慢慢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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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蘇慕從布包里拿出一個油紙包,里面包著幾味草藥,還附了一張紙條,寫著草藥的用法。林驚塵接過,心里滿是暖意,江湖雖遠,這些朋友的牽掛,卻從未斷過。
    正說著,林嘯天從糧倉里出來,看見蘇慕,笑著招呼:“是小蘇啊,好久不見,快坐,我去給你拿些瓜子。”蘇慕趕緊起身問好,說起當年在破廟第一次見林驚塵的事,兩人都忍不住笑——那時候林驚塵連劍都不會握,如今卻成了能守護江湖的人,最后又歸隱田園,倒是一段難得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