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的說辭天衣無縫,為妻治病,偶然所得,無方無量。
他占盡了“理”,也占盡了“情”。
最重要的是,人家現在手里攥著的是能讓安王府都心甘情愿掏錢的硬通貨。
這已經不是他一個蘇家家主能用身份強壓的了。
“哼!”
最終,打破這窒息沉默的,是蘇文斌。
他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冷哼,眼神怨毒地瞪著李澈,那模樣,仿佛李澈搶走的不是一百兩銀子,而是他未來的爵位。
“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罷了!有什么了不起!”
他酸溜溜地低聲嘟囔著,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李澈聞,只是挑了挑眉,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這種級別的挑釁,在他看來,跟蚊子叫沒什么區別。
反倒是老太君,那雙深邃的眸子在李澈身上停留了許久,緩緩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李澈。”
“孫女婿在。”
“既然安王府已經付了定金,明日,你就將酒給王管家送去吧。我們蘇家,不能失了信譽。”
老太君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是在敲打,也是在試探。
她在提醒李澈,無論你現在多風光,你終究是蘇家的人,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蘇家的臉面。
李澈何等聰明,立刻就聽懂了弦外之音。
他微微一笑,躬身應道:“老太君說的是。孫女婿雖然愚鈍,但也知道人無信不立的道理。您放心,明日一早,我定會將酒備好。”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堂上眾人,臉上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不過這送酒的方式,恐怕得換一換了。”
“哦?”老太君眉毛一挑,“你想如何?”
李澈直起身子,不急不緩地說道:“王管家剛才也說了,府外還有好幾家貴人候著呢。咱們若是單獨把酒送到安王府,怕是會讓其他貴人覺得我蘇家處事不公,厚此薄彼。”
“依孫女婿的拙見,不如這樣。明日辰時,就在蘇府門前,將今日新得的這一瓶‘火浣春’拿出來。價高者得,既公平,又公正,還能彰顯我蘇家童叟無欺的門風。不知老太君意下如何?”
此一出,蘇長青和幾位叔伯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
公開售賣!價高者得!
這是何等瘋狂,又是何等激動人心的想法!
他們已經可以預見到,明日蘇府門前,將會是何等一番龍爭虎斗的景象!而那價格,絕不可能再是一百兩那么簡單!
這已經不是賣酒了,這是在賣整個京城頂級權貴的臉面!
老太君深深地看了李澈一眼,這個孫女婿的心思之縝密,手段之老辣,完全不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她緩緩閉上眼睛,捻動著佛珠,最終,只吐出了兩個字。
“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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