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王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那股子酒意似乎也上來了,帶著幾分“不管不顧”的執拗,“兒臣以為,三皇兄此策,雖是金玉良,卻卻太過理想了!”
“什么?”明王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太過理想?”張懷英更是吹胡子瞪眼,“安王殿下,此話何意?難道為民請命,體恤農人,也是理想嗎?!”
“張大人稍安勿躁!”安王擺了擺手,他跪直了身子,那副“窩囊”的模樣不知不覺間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較真”與“務實”。
“三皇兄在萬書中,提到了要‘輕徭薄賦’。敢問三皇兄,這‘輕’字,要輕到何種地步?我大乾北有強敵,南有水患,軍國大事,哪一樣離得開錢?這賦稅輕了,國庫的虧空,又從何處彌補?!”
“這”明王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搞得一愣。
安王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繼續“連珠炮”般地發問:
“三皇兄又,要‘改良農具,優選糧種’。敢問三皇兄,我大乾幅員遼闊,北地旱田,南疆水田,土壤氣候,天差地別!你這改良的農具,是要用在北地,還是用在南疆?這優選的糧種,又該如何因地制宜?這推廣下去,所需的人力、物力、財力,又該由誰來出?!”
“這”
“三皇兄還提到了‘興修水利’!”安王的聲音愈發激昂,他甚至激動地拍了一下冰冷的地磚,指著自己那張紅腫的臉。
“父皇!兒臣正是栽在了這‘水利’二字上啊!這水利修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于上青天!它不單單是花錢的事,它牽扯到地方官吏的推諉扯皮,牽扯到征地拆遷的百姓安置,更牽扯到無數兒臣聞所未聞的的‘技術難題’!”
“三皇兄的策論雖好,但若是這般大而化之,不計成本,不問細節,便貿然在全國推行”
安王再次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音嘶啞,卻振聾發聵:
“兒臣,怕是要重蹈兒臣的覆轍!怕是要‘好心辦了壞事’!屆時,非但不能利民,反而會勞民傷財,動搖國本啊!”
一番話,擲地有聲,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