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
天剛蒙蒙亮,久陰的天空總算放了晴,可那股子寒意卻像是被凍透了的冰碴子,往人骨頭縫里鉆。
安王府的馬車早早就候在了蘇府側門。
李澈懷里抱著個還溫乎的大酒壇子,那架勢,活脫脫像揣著個一碰就炸的炸藥包,腳下步子放得又輕又緩,生怕顛出半點差錯,小心翼翼地跨上了馬車。
“阿莊,駕車穩著點,半點都不能晃。”
阿莊鄭重點頭,手里的鞭子捏得死緊,愣是沒敢甩出一聲脆響。
馬車轱轆碾過青石板路,穩穩停在安王府門前。
靜思樓早被拾掇得煥然一新,不見半分金碧輝煌的俗艷裝飾,只在屋角擺了幾盆水仙,冰清玉潔的花兒開得正盛。炭盆燒得通紅,暖意裹著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
屋子正中擺著一張紫檀圓桌,桌上簡簡單單,只放了三副碗筷。
巳時三刻,冬日的陽光雖然努力穿透了云層,卻依舊帶著幾分慘白,沒什么溫度。北風在巷子里打著旋兒,刮在臉上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子在蹭。
安王府的后巷,平日里就清凈,今兒個更是連只野貓都瞧不見。
那扇平日里運送果蔬柴炭的厚重角門,此刻虛掩著一條縫。門后頭,安王趙恪和李澈兩人,正跟兩尊門神似的杵在那兒。
趙恪今兒個沒穿那一身顯擺的蟒袍,換了件藏青色的常服,看著是低調了,可那雙手揣在袖子里,來回地踱步,腳底下的青磚都快讓他給磨禿嚕皮了。
“先生,你說父皇他真能喜歡這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