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冰冷的美感他早已熟記于心。
并且,相較于東瀛人,他華國人的身份反而有著獨特優勢。
畢竟“虛實”、“留白”這類核心表達,本就是華夏傳統東方美學的精髓。
顧遠對此的l會,天然就會更深刻。
……
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
正如川端康成筆下所寫的雪國。
這里的雪不是一點點下的,而是能夠在一夜之間,就把整個世界蓋得嚴嚴實實。
顧遠披著一件厚實的衣服,手里捧著一杯熱茶,坐在落地窗前。
他已經在這里住了三天。
三天里,他一個字都沒寫。
每天的行程雷打不動。
早上看雪,下午泡溫泉,晚上聽曲,然后接著看雪。
當然曲是正經的,演奏的藝人也是正經的,地點也是正經的,就在旅館。
屬于旅館為了給客人營造雅致的氛圍,添加的附加服務。
顧遠還特意為了讓許星眠也感受這種異國文化,時常和她打視頻。
不過這種行為,若是讓國內那些催更的讀者看見,估計能氣得順著網線爬過來。
“這就是徒勞啊……”
顧遠看著窗外在雪地覓食,最終卻一無所獲飛走的寒鴉,輕聲自語。
他不是在偷懶。
而是在找感覺。
《雪國》這本書,劇情說是沒有也差不多了。
就講的是一個擁有妻室的島村,三次前往雪國,和藝妓駒子、護士葉子之間發生的情感糾葛。
沒有跌宕起伏,沒有反轉,有的只是一種極致虛無的感覺。
并且這個故事情節,以現代人的目光來看,無疑是三觀不正的。
男主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渣男。
但實際上,也正是因為島村的冷漠,駒子的熱烈,才構成了這本書驚心動魄的悲劇美。
而現在的顧遠,就在找島村來到雪國的那種疏離感,那種觀察者的位置。
雖然自從顧遠來到東瀛,就一直處于這種狀態。
但還不夠。
不過,在這之前,顧遠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他放下茶杯,拿起了旁邊的筆記本電腦。
……
國家文典出版社,會議室內。
總編坐在主位,胡主編也在場。
二人頭疼地看著眼前這些國內翻譯界的泰斗級人物。
“這活兒沒法干!”
說話的是燕大的嚴教授,老頭子脾氣火爆:“胡主編,你確定這是顧遠寫的?不是他用腳踩鍵盤踩出來的?”
胡主編賠著笑臉:“嚴老,您消消氣,這……這是為了l現主角查理早期的智力缺陷……”
他面上笑呵呵,實則內心早已罵娘:“你們這群老頭子,好歹也是翻譯界的泰斗,怎么還和小孩一樣,有困難就去解決啊,在這和我發什么脾氣!”
“我當然知道!”嚴教授指著稿紙。
你這會兒又知道上了……
胡主編內心腹誹。
總編也是既無奈又好笑地看著這一幕。
“但中文的語病和英文的語病是一回事嗎?你看這句,‘我盼望變聰敏’,顧遠故意寫成了‘我盼望變從敏’。”
“好,中文讀者一看就知道是通音錯別字,但英文呢?英文怎么錯?你是讓我把smart拼-->>成smrt?還是亂用時態?”
旁邊一位專攻英美文學的女翻譯家也嘆了口氣:“嚴老話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