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慘白,灑在無邊的林海雪原上。
關山在密林中快速的穿行。
他沒有走大路,而是沿著崎嶇難辨的獸道,直插向三十里外的鎮子。
寒風凜冽。
藥簍很沉,里面裝著的,是他全家的性命,和父親的活路。
他必須在天亮前,趕到鎮上,搭上那趟開往省城的第一班短途客車。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勝利,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程振華那樣的能人,絕不會善罷甘休。明搶不行,暗奪才是最要命的。
黑瞎子溝的勝利,是運氣。
而今晚,這場在黑夜山林里的逃亡,才是他關山,真刀真槍的第一戰。
翻過兩道山梁,前面,就是通往鎮子的最后一道關卡——一線天。
這是一條被山體劈開的狹窄隘口,兩壁陡峭,只有一條三尺寬的小路,是下山的必經之路。
就在距離隘口還有一里地時,關山前行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整個人,瞬間繃緊,悄無聲息地側身閃到了一棵粗大的松樹后面。
他聞到了。
風中,除了松針的氣味,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旱煙味。
不是韓老煙那種混雜著草藥香的土煙,而是鎮上賣的那種最嗆人的蛤蟆頭牌劣質煙絲!
有人!
是程振華!
他竟然猜到了自己會連夜出逃,提前在這里設了埋伏!
關山伏在雪地里,一動不動。
他知道,對方既然敢在這里堵他,就絕不是一兩個人。
他沒有選擇繞路。
一線天是唯一的出口,繞路,意味著要多走幾十里山路,天亮前根本到不了。
怎么辦?
硬闖,是死路一條。
退回去,更是把全家都送上死路。
關山的目光,掃過周圍的地形。
陡峭、積雪、暗藏的巖石。
一個極其狠厲的念頭,在他腦中瞬間成型。
他沒有再往前,而是猛地調轉方向,朝著一線天側面那幾乎呈九十度的山壁,攀了上去。
他前世的靈魂,雖然是個學者,但這具身體,卻是從小在山里摸爬滾打,筋骨強健。
他手腳并用,如同猿猴,踩著裸露的巖石和凍硬的樹根,硬生生地爬到了隘口的上方。
他伏在山壁的頂端,向下望去。
月光下,三條黑影,正縮在隘口的背風處,來回踱步,跺著腳。
領頭的,正是程振華!
他手里,似乎還拎著一根明晃晃的鎬把!
“他娘的,這鬼天氣!”
一個跟班的聲音,順著風飄了上來,“華子哥,那小子真能半夜跑出來?”
“閉嘴!”
程振華的聲音,很暴躁,“他敢當眾打我的臉,就別想囫圇走出這片山!那東西我要定了!”
關山的心中暗嘆。
程振華,這是要殺人越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