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了要做山神油,關山就是行動派。
這個季節,大雪封山,蚊蟲還沒出來,但對于正在山上進行冬伐的林場工人們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蚊子,而是寒濕和跌打損傷。
東北的冬伐,那是拿命在拼。
零下三十度的嚴寒里,工人們在沒過大腿的雪窩子里拉大鋸、喊號子。一天下來,哪個不是腰酸背痛,老寒腿疼得鉆心?
市面上的紅花油那是緊俏貨,供銷社常年斷貨,而且那玩意兒雖然能活血,但止痛熱敷的效果來得慢。
關山要做的,是一款見效快、勁兒大、能瞬間透骨的特效藥油。
第二天一早,關山就背著背簍進了山。這次他沒去深山老林,而是去了向陽的一片紅松林。
他在樹根底下的雪窩子里,扒拉出一種葉子墨綠、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匍匐植物。
鹿蹄草。
在前世的植物學里,這是提取水楊酸甲酯最好的天然原料。
水楊酸甲酯,那是阿司匹林的親兄弟,透皮吸收極快,專治風濕關節痛和肌肉酸痛,涂在皮膚上會有強烈的灼熱感,也就是俗稱的發熱。
他又刮了一些新鮮的紅松油脂,富含松節油,活血化瘀,挖了幾塊獨活和透骨草的根莖。
回到家,那套價值二百塊的玻璃儀器,再次發威。
淡藍色的酒精燈火苗跳動。
關山先用酒精萃取了鹿蹄草中的揮發油,整個屋子里瞬間彌漫起一股濃烈刺鼻、卻又讓人精神一振的薄荷味和藥香味。
緊接著,他將松脂、獨活、透骨草的提取液,按照嚴格的配比,滴入鹿蹄草油中。
最后,為了增加滲透力,他忍痛滴入了一小管之前給父親煉制的黑金提取液——這東西是萬能的藥引子,能讓藥效直透骨髓。
一下午的時間,關山煉出了整整一大燒瓶、約莫500毫升的深琥珀色液體。
“山子,這味兒真沖啊!”
王桂香聞得直打噴嚏,但卻覺得腦門子通透。
關山找來家里積攢的一堆空青霉素小藥瓶,小心翼翼地灌裝。
一共裝了五十瓶。每瓶10毫升。
他用紅紙剪了些小方塊,貼在瓶身上,用毛筆歪歪扭扭地寫上三個字:山神油。
“爹,您試試。”
關山拿出一瓶,倒了幾滴在掌心,搓熱后,猛地捂在關守林那條還在恢復期的傷腿膝蓋上。
“嘶——!”
關守林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燙!好燙!像貼了塊燒紅的鐵皮!”
“疼嗎?”
“剛開始有點辣,現在哎?不疼了!骨頭縫里熱乎乎的,真舒坦!”關守林驚喜地拍著腿,“這玩意兒,比供銷社的虎骨酒勁兒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