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著孩子,便要向辰安跪下。
辰安手虛抬一股柔和的氣勁托住了她,“不必如此,王梟也算是因我而死,我答應他護你們周全,莫要再回長安縣了,忘掉這里的一切,一路珍重。”
“多謝恩公。”王陳氏重重點頭,然后毅然抱起孩子,轉身融入熹微的晨光與山林霧氣之中,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辰安站在原地,直至完全感知不到他們的氣息。
隨后他才握著那份沉甸甸的罪證,目光重新變得冰冷而銳利。
這是一個賬本和三封信。
初看之下,已是觸目驚心。
鎮遠鏢局明面上做著押鏢走貨的生意,暗地里記錄的賬目卻盡是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除了常規的走私精鐵、私鹽這些足以抄家滅族的罪證外,還有兩件罪不可恕之事。
其中一個便是人寶販賣。
這記錄的極為詳細,所為人寶,便是幼童。
標注著年齡、性別,甚至根骨資質,每一筆數字,都沾著血淚。
而其中最大的人寶走私,竟然都是通過大夏各地的育安堂進行的!
育安堂可是為了大夏那些戰死的軍人和有功之人,贍養他們遺孤而建立的!
辰安的目光驟然冰冷如刀。
那是憤怒!
而另一項,則是私通敵國,資敵軍械!
上面清楚的記錄了流通方式,鎮遠鏢局押鏢,在漕運商路運送入境,在轉向東境邊疆。
遭遇商路皆是林如煙家族負責的,林家乃是皇商。
這已不再是后宅婦人的陰私把戲,而是叛國大罪!
而那三封信內容也很簡單,就是時間地點和記錄,字跡娟秀,顯然是女子所寫。
王梟將其留下,毫無疑問能證明主人身份。
而東境,便是楊家祖地所在,那可是楊家只手遮天的地方。
若是楊家利用邊軍背景,提供所謂的廢械渠道來洗白這些敏感軍械,那就一切都閉環了。
這薄薄一頁紙,其分量,比前面所有賬目加起來都要重千倍、萬倍!
它不僅是林如煙通奸的證據,更是她和楊威叛國的鐵證!
辰安輕輕合上賬冊,眼中寒光閃爍。
單從這些信息上不難看出,牽扯到的不僅僅是林家和楊家。
這幾乎是一條完整的產業鏈,而且環環相扣緊密相連,若非這些賬目的話,很難將這些聯系在一起。
辰安也可以將這些東西交給大夏帝王,但楊家勢大,幾乎權傾朝野,若不能一次將他們連根拔起,后續便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況且,楊家老公爺不僅是大夏頂尖的九大宗師之一,更是大夏頂尖權貴,是楊家后代所為?
還是說也參與其中?
楊家老公爺也是開國功臣,更有從龍之功,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貿然將這個罪證呈現給帝王,哪怕鐵證如山,那位正值壯年的帝王,是否會信任自己?
辰家人的身份,讓辰安不得不考慮這么多。
因為無論是人寶交易還是走私軍械一旦公之于眾,必然引發整個大夏內外震動!
足以讓那些在邊疆浴血奮戰的將士會嘩變!
天下百姓會對朝廷徹底失去信任!
這足以將整個大夏拖入內戰與分裂深淵的驚天霹靂!
難怪,王梟臨死前會說出那些話。
還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縱然自己如今已經邁入先天,卷入其中也難說全身而退。
“轟轟轟。”
就在辰安陷入沉思之際,小村莊的不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是葉安瀾那個倔強的女人帶著長安縣的守衛軍和衙役來了,看樣子,那些百姓已經成功回城。
辰安這時候的目光看向了葉安瀾,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東西,隨后搖搖頭,葉安瀾不行,她做不了這把刀。
隨后辰安目光堅定起來,如今他再次踏入修行之道,大夏早晚也要離開的。
就讓他,做這把刀好了!
即便無人理解。
因為,他也是大夏人!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