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切準備就緒。
裴濟川與阿娜帶領著三名自愿報名的年輕太醫和二十余名藥童,在昭衡帝親自挑選的一隊精銳侍衛護送下,低調地離開了皇宮。
他們的目的地,正是登第客棧前。
登第客棧位置恰好處于京城主路旁側,更優周硯特別安排布置過,是裴濟川等人初離宮后,為民眾看病的最佳地方。
客棧外,早已在周硯的提前安排下搭起了簡易的義診棚。
聽聞宮中太醫前來義診,附近染病的百姓紛紛涌來,眼中充滿了期盼。
裴濟川與阿娜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與早已下定的決心。
他們迅速投入了工作,裴濟川與阿娜望聞問切,年輕太醫負責分發病材,藥童們則負責熬煮湯藥。
裴濟川依據水仙提供的思路和太醫院典籍,結合實際情況調整方劑。
現在雖然還沒有找出最完美的藥方,但可以先以湯藥為大家增強體魄,抗擊疫病。
阿娜則施展南疆秘法,以藥浴、熏蒸等特有之法輔助治療。
忙碌的景象,與宮中太醫院往日里的清閑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這一切,都始于水仙的決斷。
登第客棧外,原本因時疫而蕭條冷清的街道,如今卻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病弱的百姓們相互攙扶著,眼中交織著痛苦與微弱的希望。
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幾個臨時搭起的義診棚上。
已經看了數個時辰的病了。
裴濟川雖臉色仍有些疲倦,但動作麻利,診脈、觀舌、問詢,一氣呵成,筆下藥方飛快寫出。
阿娜則在一旁,指揮著藥童和自愿幫忙的婦人,用大鍋熬煮著按照她提供的南疆方子配置的避疫湯藥。
臨街的大鍋里,那藥湯帶著奇異的草木清香。
她還準備了幾個大木桶,里面是用特定草藥煮沸的熱水,讓癥狀較重的病人進行藥浴。
周硯負責后勤,與客棧伙計圍著面巾忙碌成一片。
宮里帶來的侍衛們維持著秩序,他們神情肅穆,眼神銳利地掃視著人群,既保證了施診的順利進行,也暗中防范著可能出現的混亂或別有用心之人。
起初,百姓們還將信將疑,但眼見著幾個病情不重的人喝了湯藥、泡了藥浴后,熱度真的退了下去,咳嗽也減輕了,希望便如同星火般蔓延開來。
“靈驗!真靈驗啊!”
“多謝神醫!多謝神醫救命之恩!”
“聽說……這是宮里那位皇貴妃娘娘派來的神醫!”
“皇貴妃娘娘?是那位生了雙生皇子的娘娘嗎?”
“是啊!娘娘仁德,心系我們這些苦命人啊!老天爺保佑娘娘長命百歲!”
感激之聲漸漸匯聚,最終都指向了那位深居宮闈,卻在他們瀕臨絕境時伸出援手的皇貴妃。
水仙的賢名,伴隨著這些死里逃生的百姓的口口相傳,在京城底層悄然播撒開來。
禮和宮內,聽露將宮外傳回的消息低聲稟報給水仙。
聽到百姓的贊譽,水仙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告訴外面的人,繼續盯著,藥材補給務必跟上,若有異常,立刻回報。”
她輕聲吩咐,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案幾上攤開的一本醫書。
民望固然重要,但她深知,時疫如虎,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此刻遠未到可以松懈的時候。
與登第客棧外的熱火朝天相比,皇宮內的太醫院卻顯得格外安靜。
院使盧正清穩坐值房,聽著心腹匯報宮外的情況,嘴角撇了撇,帶著些不屑。
“裴濟川倒是會賣好,還有那個南疆妖女,裝神弄鬼。”
他冷哼一聲,對副使吩咐道:“告訴咱們派去的那幾個人,做做樣子就行了,別真把自己搭進去。”
“還有,撥過去的藥材,扣下三成,就說庫房緊張,要優先保障宮內貴人所需。”
盧正清還以為自己安排過去的幾個年輕人完全被自己捏在手中。
殊不知……
被強行指派去的幾名年輕太醫,起初也抱著敷衍了事的心態。
但當他們真正踏入那片被疫病籠罩的區域,看到滿目瘡痍,聽到痛苦的呻吟,身為醫者的他們內心的堅持開始動搖。
“張兄,你看裴太醫,自己傷都沒好利索,還……”
“還有那位阿娜姑娘,聽說她為了試藥,自己也染上了輕微癥狀……”
“盧院使他們……是不是太過……”
幾人私下議論,臉上都露出了慚色和對盧正清做法的不滿。
太醫院里,盧正清對外面的聲音絲毫不知。
他沉浸在水仙要跌大跟頭的幻想里,殊不知百姓的慘狀和被救治后的感激,已經讓那幾個他派去的年輕太醫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幫手。
同一時間,坤寧宮里。
坤寧宮如今門庭冷落,份例被削減至答應等級,往日繁華如過眼云煙。
皇后形容憔悴,之前還是裝的病弱,如今連遭打擊后,她倒是真的有點虛弱了。
當心腹宮女將宮外水仙聲望漸起的消息告知她時,她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摜在地上,聲音狠-->>毒道:
“賤人!她竟敢……她竟敢借此收買人心!”
皇后胸口劇烈起伏,她和盧正清的想法一樣,只覺得水仙此舉是在收買人心。
一想到如今百姓稱頌著水仙,皇后便捏緊了拳頭。
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皇后喚來一個絕對忠心的老太監,壓低聲音。
“想辦法聯系府里……告訴我父親,水仙此舉,名為抗疫,實為收買民心,其心可誅!讓他安排人,在民間散播謠……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