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九那副凄慘的模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婉兒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她快步上前，伸出手，似乎想觸摸一下蘇九，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顫抖。千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帶著哽咽的、壓抑著無比擔憂的話語。

“你回來了。”

“嗯。”蘇-九沖她虛弱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吳老怎么樣了？”

人群分開，幾個弟子正攙扶著吳老。老人家臉色灰敗，但所幸只是被玄司的氣機所傷，并未傷及根本。他看著蘇九，眼神里充滿了震撼、敬畏，以及一絲后輩超越前輩的、復雜的欣慰。

“老頭子我骨頭還硬朗，死不了。”吳老掙脫了弟子的攙扶，拄著一根臨時找來的木杖，一步步走到蘇九面前，深深地對他鞠了一躬，“蘇先生今日，若非有你，紫金市龍脈己斷，我等皆是萬死難辭其咎的罪人。”

“吳老不必如此。”蘇九苦笑了一下，“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的目光，轉向了林婉兒，聲音變得無比凝重：“婉兒，‘天羅地網’的情況怎么樣？”

林婉兒立刻收斂心神，恢復了指揮官的冷靜，她迅速調出平板電腦上的數據，語速極快地匯報道：“情況很微妙。大陣雖然被強行激活，但因為根基不穩，能量輸出很不穩定，像一個巨大的、布滿裂痕的蛋殼。它目前確實隔絕了‘歸源之門’九成以上的能量侵蝕，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但是”

她頓了頓，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它現在完全是靠你自己的力量，在強行粘合著整個陣法。你的身體，就是陣法的核心能源，也是最脆弱的一環。你現在不能倒下。一旦你倒下，大陣，會立刻崩潰。”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這等于說，蘇九用自己的命，和整座城市的安危，做了一個臨時的捆綁。

“我明白。”蘇九點了點頭，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看向天文臺副樓里，那個專門為他準備的、最安靜的靜室，“我需要時間。在我出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要打擾我。”

說完，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蘇九！”

“蘇哥！”

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林婉兒搶先一步，將他扶住。

看著懷中這個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浴血，卻依舊強撐著安排好了一切的男人，林一婉兒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一個人的肩膀，真的可以扛起一座城。

也從未想過，這副肩膀，竟是如此的單薄，而又沉重。

她將蘇九，輕輕地，安置在靜室的蒲團之上。當她準備離開時，卻發現，蘇九那只布滿裂痕的手，不知何時，竟無意識地，抓住了她的衣角。

林婉兒的動作，停住了。

她看著他那張在昏迷中依舊緊鎖著眉頭的臉，最終，沒有選擇掙脫。

她只是默默地，在旁邊，席地而坐。

窗外，星光織成的天網，在黑暗中，散發著溫柔而堅定的光芒，守護著這座劫后余生的城市。

而在這間小小的靜室里，林婉-兒，選擇守護著這個守護了所有人的人。

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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