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都市的霓虹燈光在冰冷的玻璃幕墻上流淌,勾勒出繁華而疏離的輪廓。在一間能俯瞰半個城市夜景的豪華會所頂層,空氣中彌漫著上等雪茄和陳年威士忌混合的醇厚味道。與這股象征著權力和財富的氣息格格不入的,是屋內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氣氛。
王家家主王承德,這位在商界和玄學界都曾呼風喚雨的老人,此刻臉色陰沉地坐在主位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紅木桌面。在他下首,坐著李家、張家等幾個碩果僅存的世家掌舵人。他們都是曾經的“保守聯盟”核心成員,在蘇九的一系列雷霆手段下,他們損失慘重,威望掃地,如今只能像一群舔舐傷口的孤狼,聚在一起取暖。
“城北的動靜,都聽說了吧?”王承德的聲音沙啞,打破了沉默。
“聽說了。”李家家主端起酒杯,卻沒有喝,只是看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夜影’組織在城北布下的天羅地網,被那個蘇九一夜之間連根拔起。聽說,‘夜影’的指揮官,那個叫‘夜鴉’的,當場氣得吐了血。”
“何止是連根拔起!”張家家主冷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我安插在城衛署的朋友說,‘夜影’在城北的幾個秘密據點發生了連環baozha,動靜大得差點驚動了特戰隊。現在‘夜影’內部亂成了一鍋粥,據說他們的二號人物‘燭眼’當場反水,帶走了一大批人。這臉,可是丟到姥姥家了。”
“狗咬狗,一嘴毛!”王承德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雪茄按熄在煙灰缸里,“這個‘夜影’,之前吹得天花亂墜,說什么能幫我們鏟除蘇九,重塑玄學界的秩序。結果呢?被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上!一群廢物!”
會所內再次陷入沉默。在座的都是人精,他們當然明白,罵“夜影”是廢物,何嘗不是在罵當初選擇與他們合作的自己?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一個聲音幽幽響起,是坐在角落里的趙家家主,他看起來比其他人更憔悴一些,“蘇九經此一役,聲望恐怕要達到頂峰。而‘夜影’吃了這么大的虧,絕不可能善罷甘休。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家不死不休的決戰了。”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每個人心里都激起了漣漪。是啊,決戰。一個過江猛龍,一個地頭惡蛟,當他們拼盡全力撕咬在一起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番天崩地裂的景象?而他們這些曾經的“王”,又該何去何從?
王承德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緩緩掃視了一圈眾人臉上或不甘、或迷茫、或恐懼的表情。
“你們說,當兩只猛虎斗得兩敗俱傷,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會發生什么?”
眾人一愣,隨即眼中都亮了起來。
“會有黃雀出現。”李家家主幾乎是脫口而出。
王承德點了點頭,嘴角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只是那笑容在雪茄的煙霧繚繞中,顯得格外陰冷。
“沒錯。蘇九再強,他也是人,不是神。‘夜影’組織底蘊深厚,更不是善茬。他們這一戰,必然會耗盡雙方所有的底牌和力量。到那個時候”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聽懂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做不成捕蟬的螳螂,但完全可以做那只最后收割一切的黃雀!
“王兄的意思是,我們坐山觀虎斗,然后漁翁得利?”張家家主的聲音有些激動,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這幾個月來,他們被蘇九壓得喘不過氣,家族勢力一落千丈,門下弟子人心惶惶。他們做夢都想把蘇九踩在腳下,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現在,機會似乎就在眼前。
“坐山觀虎斗?”王承德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那太被動了。我們要做的,是當一只聰明的黃雀。”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
“‘夜影’和蘇九的決戰,必然會選在一個能量最關鍵的地方。我們要做的,就是提前摸清戰場,在周圍布下我們自己的天羅地網。”
“等他們斗到最關鍵的時刻,我們再突然殺出!”王承德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到時候,不管是誰贏誰輸,都己經是強弩之末。我們正好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蘇九必須死!‘夜影’那些知曉我們秘密的家伙,也一個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