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
毀天滅地的能量風暴,連同那撕裂空間、通往禁忌的裂縫,都一同歸于虛無。
時間仿佛在蘇九放下手的那一刻,才重新開始流動。
秦海張著嘴,保持著一個想要大喊卻沒發出聲音的姿勢,整個人像一尊被驚雷劈傻了的雕塑。夏子軒靠著墻壁,臉色蒼白得像紙,但他那雙疲憊的眼睛里,卻映照著祭壇中央那個微微搖晃的身影,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
燭眼和他僅存的幾名手下,則是不由自主地,單膝跪了下去。
那不是屈服,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對某種超越了理解范疇的偉力的敬畏。
他們見過強者,甚至追隨過夜鴉這樣自詡為神的狂人。但他們從未見過,有人能以凡人之軀,去“擁抱”一顆即將baozha的太陽,并強行將其熄滅。
這己經不是“術”的范疇,這是“道”。
是神跡。
然而,這神跡般的寂靜,僅僅持續了三秒。
“呃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了死寂。
發出慘叫的,是一名距離祭壇最近的“夜影”核心成員。他沒有受到任何物理攻擊,身體卻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進火堆的蝦米。他體表那些由陣法加持而來的能量紋路,此刻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條條赤紅色的毒蛇,瘋狂地鉆入他的血肉。
他不是第一個。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此起彼伏的慘嚎聲,響徹了整個地下空腔。
所有參與了獻祭、所有與“天心增幅系統”建立過連接的“夜影”成員,都在這一刻,迎來了他們應得的報應。
能量陣列被蘇九強行中斷,但那股被激怒、被污染的龍脈之力,并沒有憑空消失。它們失去了宣泄的出口,便循著來時的路徑,以一種最暴戾、最怨毒的方式,倒灌而回。
這就是“反噬”。
是這片土地的龍脈,對那些試圖奴役和褻瀆它的人,最首接的報復。
一個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夜影”精英,此刻滿地翻滾,他們的身體忽而膨脹,忽而干癟,皮膚下有無數光點在亂竄,仿佛體內被塞進了一窩噬骨的毒蟲。他們的力量源于陣列,此刻,這力量便化為了摧毀他們的劇毒。
“噗——!”
作為陣法核心的夜鴉,承受了最恐怖的反噬。
他剛剛才掙扎著站起來,一股無形的、沉重如山的力量便狠狠地轟在了他的胸口。他整個人像一個破麻袋般倒飛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身后那根己經黯淡無光的黑色晶柱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那身曾經如同神袍般華麗的血色能量徹底潰散,露出了他蒼白削瘦的本體。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那血液落在地上,不再有任何神異,只是迅速凝固,變成了暗沉的顏色。
他體內那份借由陣法強行提升的、屬于“神”的位格,在這一刻,被龍脈的怒火,徹底打碎了。
“我操”秦海終于從石化狀態中緩過神來,看著眼前這片人仰馬翻的景象,下意識地爆了句粗口。他看看那些在地上抽搐的“夜影”成員,又看看撞在柱子上生死不知的夜鴉,最后目光落回到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上。
“九哥!”
秦海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正好在蘇九身體晃倒的前一刻,扶住了他的胳膊。
入手處,一片滾燙,像是扶住了一塊剛從熔爐里取出的烙鐵。
“你你沒事吧?”秦海的聲音都有點抖,他看著蘇九蒼白如金紙的臉,七竅都還殘留著未干的血跡,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這他媽的你這是把核電站當充電寶用了啊?!”
蘇九靠著他,沉重地喘息了幾下,緩緩睜開眼。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瞳孔,此刻光芒己經褪去,恢復了原本的清澈,只是深處多了一抹無法喻的疲憊和滄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嘶啞:“有點撐下次,換個小點的充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