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徹底不說話了，他默默地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抱得更緊了些，仿佛那不是電腦，而是他在這個瘋狂世界里唯一能理解的東西。

“夜影……”赤影終于抬起頭，她的眼神不再像過去那樣冰冷，而是多了一絲茫然和痛苦，“他們不知道。至少，絕大部分成員都不知道。我們一直被告知，那是打開‘門’的唯一鑰匙。”

“被蒙蔽的瘋子，比純粹的瘋子更可怕。”蘇九淡淡地評價道，“因為他們堅信自己走在正確的路上。”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看外面。”

林悅和赤影下意識地跟著他的目光望去。

在他們的視野里，依舊是那片燈火輝煌的鋼鐵森林。

但在蘇九的引導下，他們的感知仿佛被強行拔高了一個維度。他們開始“感覺”到，這座城市不再是死物。

他們“感覺”到了地底深處那股如同汪洋大海般的磅礴生命力，也“感覺”到了那些從生命之海中滲透出來的、帶著不詳與混亂氣息的“污染物”。

“‘夜影’的計劃，是在特定的天象下，同時激活他們布下的一百零八個‘汲取核心’，引發地脈諧振，強行抽取‘荒’的力量。”蘇九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我們沒有時間將整個‘歸墟印’完全修復。但我們也不需要。”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我們只需要搶在他們之前，激活并修正一部分‘歸夕印’的關鍵節點，讓這套沉睡了萬年的系統，蘇醒過來。”

“就像給一個昏迷的巨人，注射一針強心劑。他自己就會開始恢復心跳和呼吸。我們要做的是引導，而不是創造。”

林悅的眼睛猛地亮了。

“我懂了！”他一拍大腿，“我們不需要重寫整個系統！我們只需要找到系統的引導區（bootsector），修復它，然后讓系統自檢修復！‘夜影’組織是在引導區里植入病毒，我們是要把病毒干掉，換上正版的啟動程序！”

這個比喻，他懂了。

“沒錯。”蘇九贊許地點了點頭，這小子的悟性確實沒得說。

“第一個節點，在哪里？”赤影問道，她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冷靜，只是其中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決心。如果說之前她投靠蘇九是為了阻止一場災難，那么現在，她是為了贖罪。

蘇九在面前的空氣中，用手指輕輕一點。

一縷微弱的金色光芒在他指尖亮起，然后迅速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立體的城市地圖。

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光點閃爍著，代表著“歸墟印”的無數節點。其中有幾十個點，呈現出一種被污染的暗紅色，那是被“夜影”改造成了“汲取核心”的地方。

“‘夜影’選擇的節點，都是能量最強、最易于改造的地方。比如各大商業中心的龍脈交匯處，或是歷史悠久的古建筑群。”蘇九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但要修復，我們不能從最難的地方下手。我們需要一個‘樣板工程’。”

他的手指，最終停在了地圖的東北角，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地方。

“城東北，廢棄的紫金山天文臺。”

林悅和赤影都愣了一下。

那個地方他們都知道，曾經是本市的地標之一，但隨著城市發展和光污染加劇，幾十年前就廢棄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斷壁殘垣，成了探險愛好者和流浪漢的聚集地，在風水上，是典型的氣場衰敗之地。

“為什么是那里？”林悅不解。

“因為那里，是整個‘歸墟印’陣列中，代表‘天’的那個節點。”蘇九解釋道，“它是整個大陣接收宇宙星辰之力的‘天線’。它雖然因為年久失修而衰敗，但它的基礎結構最完整，受到的后天的人為破壞也最少。”

“更重要的是，”蘇九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它被廢棄了。這意味著，我們施工的時候，不會有人來問我們有沒有‘施工許可證’。”

“只要我們能修復這根‘天線’，哪怕只是讓它恢復百分之一的功能，整個‘歸墟印’沉睡的意識，就會被喚醒。到時候，‘夜影’再想激活他們的‘汲取核心’，難度將呈幾何倍數增加。”

“他們會發現，自己想黑的這臺電腦，突然……自己連上網，開始自動更新了。”

林悅和赤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與火焰。

一個宏大到近乎神話的計劃，被蘇九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剖析得清清楚楚。

“我負責破解‘夜影’對那個節點做的所有手腳，分析他們的能量回路，找出可以反向利用的漏洞。”赤影立刻進入了狀態，她從前“夜影”核心成員的視角，思考著如何反制老東家。

“我……我能干什么？”林悅舉手，既興奮又有點忐忑，“我不會打架，風水也只懂皮毛，但我電腦玩得溜！我能用電腦模擬出陣法的能量流向，計算出最佳的修復方案！對！就像做電路設計一樣！我還能黑進市政系統，把那附近所有的監控都變成瞎子！”

蘇九看著眼前這兩位，一個首席情報官兼爆破專家，一個首席技術官兼黑客。

一個初具雛形的“施工隊”，算是有了。

“很好。”蘇九拍了拍手，打破了這股熱血上頭的氣氛。

“那么，在開工之前，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兩人異口同聲。

蘇九的目光掃過兩人，表情變得異常嚴肅。

“這工程，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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