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沉默了。他知道,動用“夸父”,需要跨過多少道程序,需要承擔多大的政治風險。但他也知道,蘇九說的是對的。
“我去協調。”許久,他沉聲說道,沒有一句廢話。
“那我呢?我干嘛?”林悅叫道。
“你,”蘇九看向他,“負責給我準備好‘魚餌’。我要你把那個‘醫生’的‘真名’印記,做成一個信號放大器,在全世界范圍內,瘋狂地‘@’他。告訴他,他丟的東西,在我這里。讓他來取。”
林-悅的嘴角抽了抽,最終,他一拍大腿,臉上露出了和蘇九如出一轍的瘋狂笑容。
“好嘞!這活兒我熟!我保證把他@到懷疑人生,不來找你,他都對不起自己那個‘醫生’的職稱!”
計劃,就此敲定。
整個“天樞”聯盟,這部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為了蘇九一個人的瘋狂計劃,高速運轉起來。
而蘇九自己,則需要去挑選,與他一同踏上那條不歸路的同伴。
他首先找到了葉玲。
訓練場里,葉玲正用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任由刺骨的寒意,去對抗腦海中不時閃現的、來自過去的夢魘。
“我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九死一生。”蘇九沒有多余的開場白。
葉玲睜開眼,水珠順著她利落的短發和精致的下頜線滑落,她的眼神,比冰水還要冷冽,卻也更加清澈。
“我被‘標記’了,不是嗎?”她反問,“走到哪里,都是戰場。與其被動地等待下一次‘治療’,不如主動去找那個‘醫生’,把賬算清楚。”
她擦干臉上的水,將那柄戰術短刀插回鞘中。
“算我一個。”
第二個,蘇九回到了守護者村落。
他沒有去找長老,而是在村口的千年古樹下,找到了一個正在編織草環的少女。
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著。她的眉眼,和長老有幾分相似,但更多了一種屬于山野的、未經雕琢的靈氣。
她是長老的孫女,青禾。也是下一代守護者里,血脈最純凈、對古老儀式和源界知識了解最多的人。
“蘇九哥哥。”青禾看到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站起身,有些拘謹地行了一禮。
“青禾。”蘇九看著她,心中有些不忍。但他別無選擇。
“我要去源界,我需要一個向導。一個……能看懂源界‘路標’的人。”
青禾的身體,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她抬起頭,那雙清澈得像山澗溪水般的眸子里,倒映出蘇九堅定的臉。
她沒有問為什么,也沒有問危險與否。
她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如同林間的風。
“爺爺說,當那只迷途的雄鷹,決定飛回風暴中心的時候,雛鳥,就該隨他一同起航。”
她解下腰間一個古樸的、繡著星辰紋路的布囊,遞給蘇-九。
“這是‘星見之囊’,里面裝著我們一族,對源界所有的認知和猜測。雖然大部分,都只是噩夢的碎片。”
蘇九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布囊。
他知道,他的遠征小隊,已經集結完畢。
一個是他最鋒利的“刃”,一個是能指引方向的“眼”。
而他自己,就是那個撞向深淵的“心”。
遠征的前夜,沒有誓師大會,沒有慷慨激昂的演說。
只有東海之上,一座龐大的空間站,悄無聲息地調整了它的軌道。
只有戈壁深處,一個被放大了億萬倍的、屬于源界的“挑釁”信號,開始向著無盡的虛空,發出它第一聲刺耳的鳴叫。
蘇九、葉玲、青禾,三人站在一處山巔,遙望著那片即將成為戰場的戈壁。
夜風獵獵,吹動著他們的衣角。
在他們身后,是萬家燈火,是他們誓死也要守護的世界。
在他們前方,是通往地獄的門,和一場,決定兩個世界命運的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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