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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那句“我讓你走了嗎”,聲音不高,卻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死死地釘住了阿四的雙腳。
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從腳底瞬間淹沒頭頂。
阿四僵在原地,背對著蘇九,每一寸肌肉都因極度的緊繃而顫抖。他能感覺到,身后那道平靜的目光,比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指,更讓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跑?往哪跑?
他引以為傲的符箓之術,在這個男人面前如同三歲孩童的涂鴉,被輕描淡寫地隨意修改。他引以為傲的“專業”,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敢妄動分毫,下場絕不會只是吐一口血那么簡單。
怎么辦?
求饒嗎?
一個念頭在阿四腦中閃過,又被他瞬間掐滅。他很清楚自己組織的規矩,任務失敗,還向敵人搖尾乞憐,那下場比死更可怕。那位大人,有的是辦法讓人生不如死。
左右都是死……左右都是死!
那股被逼到絕路的瘋狂,瞬間壓倒了對蘇九的恐懼。阿四的臉上,那驚駭欲絕的表情,漸漸扭曲,最后化作一種破釜沉舟的猙獰。
他緩緩地、一寸寸地轉過身來,重新面向蘇九。
他笑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怨毒、絕望和癲狂的笑容,嘴角咧開的弧度大得嚇人,配上他那副斯文的金絲眼鏡,顯得無比詭異。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阿四低沉的笑聲,在空曠的正堂里回蕩,“不愧是能傷到大人神念的人……是我小看你了。我承認,我栽了。”
葉玲握緊刀柄,警惕地盯著他,總覺得這個人的狀態很不對勁。
“不過……”阿四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神變得如同毒蛇般陰冷,“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以為憑你這點微末伎倆,就能破壞大人的計劃?”
他猛地抬起腳,狠狠一跺!
不是跺在干凈的地板上,而是精準地跺在了他剛才吐出的那攤血跡之上!
“你弄臟了你的地?”他癲狂地嘶吼道,“不!是我,要用我的血,來為你這座漂亮的金絲籠,舉行一場最盛大的……獻祭!”
話音未落,他張開嘴,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
“噗!”
一口精純的舌尖血,帶著他自身的精氣與神魂,如血霧般噴灑而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攤血跡上。
兩灘血液,在接觸的瞬間,仿佛被注入了某種邪惡的生命。它們迅速蠕動、交融,原本毫無規則的血漬,竟在眨眼間,自行勾勒成了一道比之前紙鶴上復雜百倍、也邪惡百倍的血色符文!
那符文,像一只睜開的、充滿惡意的眼睛。
“不好!”蘇九臉色驟變。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來善后的“清道夫”。現在才明白,這個阿四,根本就是一個“人牲”!一個用來激活某種更深層、更可怕布置的……一次性鑰匙!
“九哥,能量讀數爆了!爆了!!”通訊器里,猴子的聲音已經完全失真,變成了刺耳的尖叫,“不是增長,是指數baozha!古宅地下的能量源……那股‘歸元’之力正在被污染、被逆轉!我的天……這他媽不是在抽血,這是在給城市動脈里直接注射核廢料啊!”
“轟——!”
仿佛是為了印證猴子的話,整座古宅,發出了一聲痛苦到極點的咆哮!
不再是之前那種輕微的震動,而是如同地龍翻身般的劇烈搖晃!
一股比之前濃烈千百倍的陰氣,從四面八方、從墻壁、從地底、從房梁,如同黑色的火山熔巖般,猛烈地噴發出來!
那股剛剛還在溫和修復著宅邸的“歸元”之力,在這股恐怖的陰氣面前,連一絲抵抗都做不到,瞬間被吞噬、被同化、被扭曲!
如果說之前的陰氣是毒液,那現在的陰氣,就是一片能腐蝕萬物的黑色汪洋!
“啊!”方建德慘叫一聲,直接被這股威壓震得口鼻竄血,昏死過去。
葉玲試圖沖向阿四,卻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撞飛,后背重重地砸在廊柱上,喉頭一甜,也噴出一口血來。她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發現空氣變得如同水銀般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子,壓得她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