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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是一段長久的、幾乎能聽到心跳的沉默。
霍家莊園,燈火通明,宛如一座俯瞰著港區夜景的宮殿。書房內,紫檀木的香氣沉靜如水,一位身著素色唐裝、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手持一串盤得油亮的佛珠,閉目養神。
電話的震動,像一顆石子,投入了他古井無波的心湖。
“霍老先生嗎?我是蘇九。”
陌生的名字,年輕卻異常沉穩的聲音。霍振雄睜開眼,那雙曾攪動港區半個世紀風云的眸子里,沒有絲毫波瀾,只有深不見底的審視。
“哪位蘇九?”
“一個剛從蕭家‘廚房’里逃出來的廚子。”蘇九的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的喘息,卻又清晰地傳達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戲謔,“我想跟您談一筆生意。一筆……關于港區未來的生意。”
“廚房”?
霍振雄捻動佛珠的手指,停頓了萬分之一秒。
“地址。”他沒有多問一個字。
半小時后,一輛破舊的出租車停在了戒備森嚴的霍家莊園門口。車門打開,一個渾身沾滿塵土與污穢,衣服上還有幾處破損,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未干血跡的年輕人,就這么徑直朝著大門走來。
“站住!這里是私人地方!”兩名西裝革履、太陽穴高高鼓起的保鏢立刻上前,眼神銳利如刀,攔住了這個看起來像是剛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不速之客”。
蘇九沒有停步,甚至沒看他們一眼。他的目光,穿透了鐵門與花園,落在了那棟亮著燈的主樓上。
“告訴霍老,他的客人到了。”
保鏢對視一眼,正要采取強制措施,耳機里卻傳來了命令。
“讓他進來。”
聲音簡潔,不容置疑。
兩名保鏢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還是立刻躬身,打開了那扇尋常富豪連預約都敲不開的沉重鐵門。
蘇-九穿過修剪得一絲不茍的花園,走過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在客廳里留下了一串臟兮兮的腳印。他被直接帶到了那間古色古香的書房。
霍振雄就坐在那里,身前的茶海正冒著裊裊白煙。他打量著蘇九,從頭到腳,目光像最精準的掃描儀,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年輕人,在我這里,‘生意’這個詞,份量很重。”霍振雄親自提起紫砂壺,沖泡了一杯熱茶,推到蘇九面前,“你最好能拿出,配得上這個份量的東西。”
蘇九沒有客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些許體內的寒意和傷勢帶來的凝滯。
“霍氏集團的資金鏈,現在應該很不舒服吧?”蘇九放下茶杯,開門見山。
霍振雄眼皮微微一抬:“天樞的手筆,是大了點。”
“那不是天樞的手筆,是我的。”蘇九平靜地陳述著一個足以讓整個港區都震動的事實,“我讓天樞去查霍家,是為了把水攪渾,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這樣,我才有機會去你們真正的敵人后院,放一把火。”
霍振雄的瞳孔,終于出現了一絲收縮。他盯著蘇九,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蕭家。”蘇九吐出兩個字,“或者說,是披著蕭家這層皮的……某種東西。它們正在用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吃掉’這座城市。你們霍家,和蕭家的所有合作,不過是它們遞到你們嘴邊的毒蘋果。你們吃的每一口,都在為它們未來的‘盛宴’,添磚加瓦。”
書房里的空氣,瞬間變得凝重如鐵。
“空口無憑。”霍振雄的聲音冷了下來,“蕭霍兩家數十年交情,豈是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三兩語就能挑撥的?拿出你的證據。”
“證據?”蘇九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我剛剛炸了它們的‘實驗室’,一個囚禁著港區龍脈節點,批量生產邪惡法器的地方。這個證據,夠不夠份量?”
霍振雄的心臟,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龍脈節點!
這四個字,對于他們這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家族而,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但他依舊不動聲色。商海浮沉一生,他見過太多虛張聲勢的騙局。
蘇九似乎也料到了他的反應。他沒有再爭辯,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龐大的“道場”感知,如水銀瀉地,瞬間籠罩了整座霍家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