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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的手掌,按在了那扇布滿裂痕、瘋狂震動的“叩心門”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對沖,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
在手掌與門扉接觸的剎那,所有狂暴的能量,無論是門上流轉的銀色符文,還是從門后噴薄而出的冰冷惡意,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玄氏一族的老家主和他的族人們,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他們預想中的畫面是蘇九被那股力量瞬間撕成碎片,化為齏粉。可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徹底顛覆了他們千百年來的認知。
蘇九閉上了眼睛。
他的道場,如水銀瀉地,沒有絲毫霸道的氣焰,而是以一種近乎“聆聽”的姿態,順著他的手掌,覆蓋了整扇巨門。
他沒有去“對抗”門后的惡意,也沒有去“破解”門上的符文。
他在“溝通”。
“你想出來。”
“你想進去。”
兩個截然相反的意念,一個來自門后那被囚禁的“它”,一個來自這扇作為封印本身的“門”。它們相互撕扯,相互對抗,形成了此刻即將崩潰的局面。
蘇九的道場,化作了一座橋梁。
他將一個清晰無比的意念,同時傳遞給了門和“它”:“外面的世界,很好玩,也很危險。想出去看看嗎?我可以帶你。但這扇門,是你的‘殼’,也是你的‘錨’。毀了它,你出去也是個孤魂野鬼,會被新的麻煩吞掉。不如,我們換個方式?”
這番話,不是用語說出,而是用最純粹的神魂意念,直接烙印在規則層面。
門后的惡意,那股冰冷、純粹、古老的意志,第一次出現了短暫的停滯。它似乎無法理解這種“談判”式的交流。在它的認知里,只有吞噬、毀滅、或者被封印。
而那扇“叩心門”,也停止了閃爍。門上那傳承者與入侵者的古字,漸漸模糊,最終消散。
蘇九繞過了規則,或者說,他制定了新的規則。
下一刻,在玄氏一族所有人驚駭欲絕的注視下,那扇高達百米、由不知名金屬鑄造的巨門,開始從蘇九手掌接觸的位置,無聲地“融化”了。
它沒有碎裂,沒有倒塌,而是像冰雪消融于暖陽,化作億萬點銀色的光塵,盤旋飛舞,然后緩緩滲入周圍的斷壁殘垣之中。
封印,解除了。
但不是被暴力破壞,而是……被“說服”了。
老家主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他看著那個年輕得過分的背影,眼神里只剩下無盡的茫然。
千年堅守,萬古封印,在他口中,竟成了“出去玩玩”?
門后,沒有想象中沖出的滔天魔氣,也沒有毀天滅地的兇獸。
那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寂靜的空間。
蘇九收回手,平靜地踏入了那片曾經被“叩心門”阻隔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讓他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
這里,才像是“神庭”真正的核心。
腳下并非實體的大地,而是一片由無數發光的、立體符文構成的能量之海。這些符文緩慢地流淌、組合、變化,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海量的信息交換,仿佛是整個世界的底層代碼,在這里以最直觀的方式呈現出來。
空中,懸浮著一座座殘破的宮殿。這些宮殿的風格無法用任何已知的建筑流派來定義,它們扭曲著空間,違背著物理定律,有的像倒懸的山脈,有的像盤繞的巨龍骨架,有的則像一朵盛開的、由水晶構成的蓮花。
盡管大多已經殘破,墻壁上布滿了巨大的裂痕,但依舊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令人靈魂戰栗的宏偉與莊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喻的氣息。那是一種古老智慧沉淀了萬古之后,所散發出的芬芳,只是輕輕吸上一口,就感覺神魂清明,無數平日里艱澀難懂的玄學至理,此刻竟有了豁然開朗的跡象。
蘇九看到一截斷裂的石柱上,刻畫著半篇星圖。那星圖上的星辰軌跡,竟然與他道場中的星辰運轉隱隱呼應,讓他對自身力量的理解,瞬間又加深了一層。
他又看到一面傾頹的墻壁上,繪制著一幅壁畫。畫中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斧,劈開混沌,開辟鴻蒙。那簡單的線條,卻蘊含著“開創”與“秩序”的無上法則。僅僅是看著,蘇-九就感覺自己的道場之力,都變得更加凝實、穩定。
這里,是玄學的圣地,是智慧的寶庫。
每一塊磚石,每一粒塵埃,都記錄著一段失落的傳承。
然而,在這片神圣而宏偉的景象之下,蘇九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協調的危機感。
這危機,并非來自那個被他暫時“安撫”住的、潛藏在深處的“它”。
而是來自這片遺址本身。
他伸出手,輕輕觸摸身邊一座懸浮宮殿的墻壁。墻壁入手冰涼,上面流光溢彩的符文看起來充滿了生命力。但當蘇九的道場之力滲透進去后,他“看”到了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