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資格，但你的孩子有。”蘇九淡淡地說道，“你爺爺種下的因，你父親享受了果，現在輪到你來還債。如果你不還，這筆債，就會變本加厲地落在你兒子，你孫子身上。直到……你王家像方家一樣，斷子絕孫，徹底從這世上消失。”

最后幾個字，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刺進了王海東的心臟。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兒子。那是他唯一的血脈。

“我……我還！”王海東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無論什么代價，我都還！求大師指一條明路！”

蘇九終于放下了酒瓶，目光落在了那個木盒上。

“這種術，叫‘偷龍轉鳳’，是一種極其陰損的奪運之法。它將你王家的衰敗命格，和方家的興旺氣運，強行對調。方家祖墳的風水，成了滋養你們家的養料。方家人的性命，成了填補你們家命格窟窿的祭品。”

“所以，方家死得越慘，你們家就越旺。這幾十年來，你之所以能一帆風順，建立起你的商業帝國，是因為方家一門的怨氣，在背后推著你。”

王海東聽得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現在，怨氣積累到了，債主……要連本帶利地收回一切了。”蘇九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那……那我該怎么還？”王海東急切地問。

蘇九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散盡家財。”

王海東愣住了。

“把你名下所有的資產，房子、車子、股票、存款，全部變賣。不是用來還你那些商業貸款，而是全部捐出去。以誰的名義捐，捐到哪里，我會告訴你。記住，是一分不留。從今天起，你王家享受了幾十年的富貴，要一筆勾銷。”

王海東的心沉了下去。傾家蕩產，這是他預料到的，但他沒想到會是如此徹底。

“第二，尋訪后人。”

“后人？”王海東茫然，“方家不是……已經死絕了嗎？”

蘇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方建德有個嫁出去的妹妹，當年因為不同意娘家的親事，遠嫁他鄉，從此斷了聯系。你爺爺的‘偷龍轉鳳’，只偷了方家本家的氣運，卻也間接影響了她這一脈的命數。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們。他們現在，應該還活在世上，只不過，過得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凄慘。”

王海東的心，又是一沉。

“第三，”蘇九看著他，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重修祖墳，立碑謝罪。”

“你要親自去北山坡，把方家的祖墳重新修葺，三跪九叩，焚香祭拜。然后，在方家和王家兩家祖墳的中間，立一塊謝罪碑。碑上，要刻明你爺爺王富貴當年所犯下的所有罪行，向方家亡魂謝罪，向天地懺悔。”

“這塊碑，要讓所有王家村的人都看到。要讓你王家后人，世世代代都記住，你們的祖上，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轟！

王海東的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散盡家財，他認了。尋訪后人，他可以去做。

可這第三條……立碑謝罪？

這不只是讓他身敗名裂，這是要讓他王家，永遠地被釘在恥辱柱上！讓他成為整個家族的罪人，讓他的子子孫孫，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他王海東在臨城經營了一輩子，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和名聲。現在，蘇九卻要他親手把這一切，撕得粉碎，再踩在腳下，讓所有人唾棄。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這……”王海東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九看著他劇烈變化的臉色，眼神依舊平靜。

“很難選，是嗎？”

他拿起那個黑乎乎的、用頭發纏繞的東西，放在手里掂了掂。

“這叫‘鎮魂結’，是用方家女主人的頭發，混著死嬰的胎盤做成的，怨氣最重。而這個桃木人偶，刻的是方建德的生辰八字，胸口這根釘子，叫‘絕命釘’，釘下去，就是不死不休的局。”

“你的富貴，是建立在這些東西上的。”

蘇九將那兩樣東西，重新放回盒子里，推到王海東面前。

“路，我已經指給你了。是選擇刮骨療毒，忍受一時的身敗名裂，換取家族血脈的一線生機。還是選擇抱著你那點可憐的臉面，等著全家一起爛在報應里。”

“你爺爺當年替你選了富貴。現在，輪到你，替你的子孫做選擇了。”

說完，蘇九不再看他，重新拿起酒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整個燒烤攤，仿佛只剩下炭火燃燒的“噼啪”聲，和王海東粗重如牛的喘息聲。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木盒，那里面裝著的，一邊是家族的血債，一邊是家族的未來。

這個選擇，太難了。

ps：如果徹底的懺悔需要你背負一生的罵名，你是否還有勇氣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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