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霉斑”還在緩緩地搏動著,像一顆正在腐爛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會讓上方的黃光,變得更黯淡一分。
“陰邪入宅,正氣不支。”蘇九緩緩吐出八個字。
車子在七號別墅前停下。
王德發剛停穩車,別墅的大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連滾帶爬地從里面沖了出來。
男人穿著一身名貴的絲質睡衣,頭發亂得像雞窩,眼眶深陷,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瘦得脫了相,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絕望。
“蘇大師!”男人看到蘇九下車,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幾乎是撲了過來,“您可算來了!求求您,快救救我們!”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我姓陳,陳建宏。”男人語無倫次地自我介紹著,“大師,里面……里面……”
他指著身后那棟漆黑的別墅,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蘇九的目光越過他,看向那棟房子。
別墅的外觀看上去并無異樣,甚至比周圍的鄰居更顯氣派。只是,所有的窗戶都拉著厚厚的窗簾,沒有透出一絲光亮,像一只沉默的、緊閉著眼睛的巨獸,匍匐在夜色里。
一股陰冷、死寂的氣息,從門內逸散出來。
王德發站在蘇九身后,只覺得那大門像是一張擇人而噬的怪獸的嘴,讓他兩腿發軟,一步都不敢上前。
“先進去說。”
蘇九邁開步子,朝著大門走去。
陳建宏如蒙大赦,趕緊在前面引路,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想要打開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可他的手抖得太厲害,鑰匙對了好幾次,都插不進鎖孔。
“我來。”
蘇九伸出手,從他手里接過了鑰匙。
陳建宏感激地退到一旁,搓著手,緊張地看著。
蘇九將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擰。
“咔噠。”
一聲清脆的解鎖聲響起。
他推開門。
就在大門被推開一道縫隙的瞬間,一股比外面濃烈十倍的陰風,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類似舊家具發霉的腐朽味道,從門縫里狂涌而出!
王德發被這股風一吹,嚇得“媽呀”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陳建宏也是臉色煞白,連連后退了好幾步。
蘇九站在門口,紋絲不動,任由那陰風吹動他的衣角和發梢。
他的目光,穿過玄關,落向黑暗的客廳深處。
那里,掛著一張符。
正是照片上那張“病入膏肓”的驅邪符。
它被供奉在客廳正對大門的一面墻上,前面還擺著一個小小的香案,只是香爐里的香灰,早已冰冷。
此刻,這張本應鎮壓邪祟的符箓,其表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一道道暗紫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紋路。
那些紋路還在微微地搏動,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那薄薄的紙張背后,破繭而出。
“它……它要出來了……”陳建宏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的顫音,“大師,每天晚上都是這樣!那張符……鎮不住它了!”
蘇九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看著那張符。
他緩緩抬起腳,準備踏入這間已經被邪祟侵占的屋子。
然而,就在他的腳尖即將越過門檻的一剎那。
“砰——!”
身后那扇被他推開的實木大門,毫無征兆地,猛然自動合攏,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整個世界,瞬間被隔絕。
門外王德發的驚叫,鄰居家傳來的電視聲,遠處的車鳴,所有屬于人間煙火的聲音,在關門的一刻,戛然而止。
死寂。
一種能讓耳膜都感到疼痛的,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空間。
空氣的溫度,驟然下降到了冰點。
陳建宏僵在蘇九身后,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緊接著,從二樓的樓梯方向,傳來一陣“咯咯”的笑聲。
那笑聲,像是一個小女孩發出的,天真爛漫。
可在這死寂冰冷的環境里,卻顯得無比的詭異與邪惡,每一個音節,都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入人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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