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種足以讓心跳聲都顯得刺耳的死寂,籠罩了整個宴會廳。
水晶囚籠中,女孩恬靜的睡顏與她額頭上那枚流轉不休、散發著磅礴龍脈氣息的金色鑰匙圖騰,形成了一種詭異而震撼的對比。
那不是法器,不是死物,不是任何可以被估價的珍寶。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與一條完整龍脈相連的,活著的秘鑰。
“瘋了……萬寶樓這群人徹底瘋了……”凌傲天站在蘇九身后,身體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極致的震撼。他的嘴唇發白,喃喃自語,“他們怎么敢……他們怎么敢把這種東西拿出來賣?!”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買賣,這是在交易一地的氣運興衰,是在拿一個城市的命脈當做商品。京城玄學總會的情報出現了致命的偏差,他們以為是“碎片”,可眼前這分明是整條“金庫”的鑰匙!
短暫的死寂之后,整個宴會廳像是被潑入了一勺滾油的沸水,瞬間炸開了鍋。
無數道貪婪、炙熱、瘋狂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了那個昏睡的女孩身上。
如果說之前的拍品是錦上添花,那么這個活體秘鑰,就是一步登天的神梯!
臺上的機關人偶拍賣師,對場下的騷動置若罔聞。她那雙琉璃般的眼珠轉動了一下,鎖定了臺下情緒最激動的一片區域,用她那毫無波動的機械音,繼續介紹道:
“此秘鑰,關聯本市三大支流龍脈之一的‘西山龍脈’。”
“得此秘鑰,便可隨心引導、抽取、甚至截斷整條西山龍脈的氣運。掌控一地興衰,非是虛。”
“活體秘“鑰,起拍價,一萬上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一千上品靈石。亦可用等價天材地寶、法器、功法、乃至領地與傳承承諾進行抵價。”
一萬上品靈石!
這個數字,讓場內九成九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冷靜了下來。這已經不是普通玄學人士能參與的游戲了。
但對于那些真正的巨擘而,這不過是一個門檻。
“一萬五千!”一個坐在前排,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用沙啞的聲音第一個喊價。
“兩萬!外加我‘黑水門’十年內所有產出的三成!”一個面相兇悍的中年人猛地站了起來,雙目赤紅。
“哼,南疆小派,也敢在此叫囂?”東洋陰陽師‘土御門’的代表冷笑一聲,舉起了手中的折扇,“三萬上品靈石,另附‘式神召喚術’孤本一份!”
價格,以一種恐怖的幅度開始飆升。
靈石的數量已經失去了意義,各大勢力開始將自己壓箱底的寶貝、甚至是宗門未來的氣運都當成了籌碼拋出。
“北歐盧恩家族,出價‘永恒之槍’的仿制品一柄,另加五萬靈石!”
“泰邦皇室,愿以曼谷一條核心商業街的未來五十年收益權作為交換!”
場面徹底失控了。
這不再是拍賣,而是一場賭上了身家性命與宗族未來的豪賭。每個人都瘋了,為了那一步登天,掌控龍脈的無上權力。
凌傲天臉色慘白如紙。他緊緊攥著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前的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疇,更超出了京城總部所能處理的級別。這不是調查,這是神仙打架,而他連旁觀的資格都快沒有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蘇九,卻發現蘇九從始至終,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蘇九的目光,根本不在那些瘋狂競價的人身上。
他的感知,如一張無形的網,籠罩著兩個地方。
一個是場內角落里,幾個氣息陰冷,從頭到尾都未曾出價的影宮門人。
另一個,則是游輪最頂層那個vip包廂。那股古老腐朽的氣息,如同一塊萬年寒冰,只是冷冷地看著下方這群為了一塊“肥肉”而瘋狂爭搶的鬣狗,沒有絲毫參與的興趣。
他們,不是來買的。
競價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價格攀升到了一個連凌傲天都感到心驚肉跳的天文數字。幾個小勢力的代表已經面如死灰,頹然坐下,徹底退出了競爭。
就在此時,蘇九終于動了。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高聲喊價,也沒有拿出任何驚天動地的寶貝。
他只是緩步走到了自己座位前的桌邊,從口袋里取出一枚最普通不過的、空白的玉簡,輕輕地,放在了桌面上。
這個動作很輕,但在嘈雜的會場中,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讓周圍的幾個人都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蘇九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天花板,落在了那艘船的最高處,又仿佛穿透了虛空,落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