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很幼稚了,不過白玉書-->>覺得,偶爾的幼稚是快樂的,人總是那么成熟,會失掉很多歡樂。
    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一早,她即將跟隨長老離開山桃村。
    今天并沒有誰會來送行,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她即將離開。
    只有她的幾個師弟師妹來讀早課時,跟她說了幾句話。
    白相源來還她“圣魂鈴”,順便把一沓符篆給她:“多給你買了一個月的,不用謝。”
    白羽貞朝白玉書點了點頭:“一路平安。”
    仿佛白玉書只是要出一趟遠門,而非即將五年不見。
    白楚楠略微動情,他忍不住上前抱了白玉書一下,他已經長得比白玉書還高了,眼眶微紅:“大師姐,平安回來。”
    白玉書平常的點頭,拍了拍白楚楠的肩,笑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千靈在門口喊了一聲:“玉書,走了。”
    白玉書就提著她那把刀,跟在千靈的背后,在晨霧中,步履從容的離開了邊家。
    黃泥村人去樓空,短短二十多天,就破敗得不成樣子,到處都是橫斜的樹枝和交纏的藤蔓。
    張家的張昭在前面開路,遠遠的看到了張家的祠堂,高興道:“快到了!”
    張昭攏了攏身上的夾襖,看向自家祠堂的方向,有些難過。
    張家祠堂的上方,有沒開陰陽眼都能看到的陰氣彌漫,這里已經徹底不適合普通人居住了,張昭再也回不來這個他從小長大的村子了。
    千靈仰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正午時分,她問大熱天穿著棉襖的張昭:“你一個人在上面待一陣子,能不能行?”
    張昭認真思考了一下,答:“可以,不過你們最好三天之內有人上來。如果三天之內我沒有等到人,會自己走。”
    他的實力,在這原始森林中撐三天,就是極限了。
    千靈答應:“好。
    玉書,我們走。”
    沿著張家祠堂下的通道下到那個地底世界,這條路千靈走過好幾次了,但白玉書還沒有走過。
    千靈沒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但故意走出了腳步聲音,白玉書知道這是給她的暗示:跟上。
    白玉書閉著眼睛,跟隨著千靈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在黑暗中。
    她聞到了地下陰冷的氣息,尸體腐爛的臭味兒,還有大火燒過后,那種獨特的焦臭味兒。
    “你要習慣在黑暗中也能行動自如。”千靈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平淡中帶著一絲殘忍:“這是你即將生活五年的地方。”
    白玉書點頭:“我知道了。”
    幾天前還在邊家的演武場上意氣風發,灼灼如太陽般耀眼,轉眼間就被家族扔到這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白玉書并沒有精神崩潰,這些事情,早就料到了。
    加入白族的第一天起,老師就說過,他們享受的生活,受到的教育,都是為了這一天——完成白族的使命。
    這很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畢生完成一種高尚的使命,比庸庸碌碌,不明不白的過完那一輩子好太多。
    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鐘,千靈停下腳步,“嗯?”了一聲。
    白玉書感覺到了光源,睜開眼睛,看到了燃燒的火焰——那是老師放的火,有獨特的紫炎。
    燃燒著的,是一只大型的生物,似乎是一條巨蛇,已經痙攣得縮成了一團,快要被燒干凈,發出很難聞的臭味。
    “你老師在這里很多天,應該沒閑著,很可能到處亂竄殺這些地底的生物去了。”千靈道:“這個地下空間很大,我們要找她不容易。
    我們要先發出動靜,讓她知道我們來了,她才會過來跟我們匯合。”
    白玉書點頭,問:“那長老,您跟老師有約定什么暗號嗎?”
    千靈:“……沒有,我和她還沒建立起那么深的感情。”
    “但是您來了之后,老師很多事情都會和您商量。”白玉書略有疑問。
    千靈道:“因為我給她的建議,都是站在她的立場上,做出的最優選,她不會因為是我提出來的,就拒絕。”
    那也太不成熟了。
    白玉書點頭,“哦”了一聲,問:“那長老,我們怎么辦?用“圣魂鈴”的聲音將老師引過來嗎?”
    “圣魂鈴”驅邪避鬼,有它在的地方,魑魅魍魎會想遠離,人卻不會怕這種聲音。
    ““圣魂鈴”的確能將人引過來,不過她并不知道“圣魂鈴”的存在,如果將我們當做覬覦地下某些東西的勢力,暗中偷襲了我們,事情就不美了。”
    千靈難得笑了一下:“所以,我們得找個開闊有光源的地方,讓她在遠處就能認出我們來。”
    千靈選擇那間之前存放白族先祖尸體的石室搖動“圣魂鈴”,這里有水晶照明,光源足夠。
    白玉書大致打量了一下石室,看到石室的墻邊坐了兩具已經化為白骨的尸體,好奇的問道:“它們是誰?”
    “它們是誰,對你重要嗎?”千靈道:“玉書,在這里,你要學會克制自己的好奇心,與你使命無關的事情,別說、別看、別想。
    這會讓你更好的活下來。”
    白玉書點頭:“是,多謝長老教誨。”
    千靈笑了笑:“你別誤會,我沒有好為人師的毛病。
    你即將是一個獨當一面的成熟體,我想給你提一些有利于你生存環境的建議。”
    白玉書照單全收:“正如您所說,我是一個成熟體,所以能區分您語中的好意。”
    不會因為她與千靈其實不熟,就認為被冒犯到了自尊心。
    那同樣是不成熟的表現。
    “圣魂鈴”響了三次,邊月都沒有出現,白玉書皺了皺眉,千靈則席地坐下,還給白玉書遞了一個包子。
    “不必這樣,這種情況也在預料之內。”千靈道:“要么,你老師在很遠的地方,趕過來需要一段時間。
    要么,她在解決一些比較棘手的問題,暫時沒空理我們。
    無論是哪種情況,我們等在原地,就是最優的解決方式。”
    白玉書皺眉:“還有一種情況,老師遇到了危險………”
    “那我們過去,也幫不上忙,只會成為拖累。”千靈笑道:“你的老師,是我們中最強的。
    如果她都栽了,我們也別掙扎了,把這里當墳墓,只好最后一頓,等死吧。”
    白玉書遲疑的接過千靈的包子:“……您……這是樂觀,還是悲觀?”
    “這是基于事實,合理推測自己的結局。”千靈啃了一口包子,道:“白族需要看守這世界上很多危險的地方。
    如今白族真正的血脈,只剩我和你老師。
    我們勢單力薄得讓人發笑,很可能哪一天就死在這些危險之中……
    既然認識到自己的命運這樣了,那給自己做一些心理建設,就變成了很必要的事情。”
    “我覺得面對死亡時,從容不迫一些,比驚慌失措要有風度。”
    “白族除了術法修行,還有很多關于詩詞歌賦,人生哲理的文章,你有沒有選幾本帶過來?”千靈問道。
    白玉書點頭:“是,我帶了,寫得很好。”
    她一個高中畢業沒文化的,再不多讀點兒書,就要成為白族中文化最低的弟子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