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當中,白雪陽已經做好了準備。
    幽深的棺材,擺在棺材周圍特殊位置的七盞油燈。宋晗向白雪陽點頭示意后順從的躺進棺材里,微微的合上雙眼。
    邊月從外面進來,“啪”的一聲摁下祖祠內的開關,白雪陽頭頂的白熾燈亮起,瞬間晃了兩人的眼睛。
    白雪陽:“……”
    “白鳳,你又要干什么?”
    大人做正事的時候,小孩兒能不能別搗亂?
    邊月又把燈給關上:“抱歉,忘了這場手術你才是主刀。我只是不習慣在這么暗的環境里做手術,這種光線,你一會兒真不會切到什么不該切的地方?”
    白雪陽聲音里帶著無力:“……我不會切開他的身體,這也不是什么手術,而是渡血儀式。”
    “孩子,你先在這里躺一下。”白雪陽示意邊月跟他走:“你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準備。”
    白雪陽將邊月帶到祠堂另一面,讓她給白族的先祖上香,祈禱這次渡血能成功讓白族多出一位族人。
    “他沒有求生欲,這會導致這次渡血成功的機會下降。”
    白雪陽將邊月的香插進香爐中,鄭重的告訴她:“如果不能在渡血開始之前激發他的求生欲,那你就要做好這次渡血失敗的準備。
    我早告訴過你,用你那三弟子做實驗的第一個。
    她的生命力很強,如果是她來渡血,我至少能多一成的把握。”
    邊月輕哼一聲:“激起他的求生欲是吧?簡單!”
    “老族長,一會兒需要讓他昏睡過去,方便您渡血嗎?”邊月問道。
    白雪陽點頭:“當然,我已經煮好了麻沸散。”
    “我去喂。”
    邊月端著一碗湯藥走到棺材邊,敲了敲棺材板:“起來把藥喝了。”
    宋晗乖乖的起身,都沒問邊月這是什么藥,就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喝完藥,將藥丸雙手遞給邊月,還禮貌的笑了笑,又躺了回去,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已經走了的樣子。
    邊月找了個圓凳坐在宋晗的棺材邊,道:“對了,要跟你商量個事兒。”
    “老五說如果你死了,希望我能把你的尸體給他,他想跟你合葬。”邊月彈了一下指甲:“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比較寵愛徒弟,他很少求我,我不好推脫的。”
    “合葬?!”宋晗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
    他和相源不是純粹的兄弟情嗎?
    誰家兄弟是合葬的?又不是契兄弟!
    邊月接著道:“但是趙家的趙滿,他也跑來求我,說暗戀你不得,至少你死后可以跟你在一起,求我成全他的一片癡心。
    你也知道,趙家算是我老師留給我的老臣。趙滿又為我出生入死過,就這么一個要求,我不答應也不合適。”
    宋晗的意識在漸漸模糊:“不……我與趙滿雖是同事,但……”但我們壓根兒不熟!
    他還沒說完,就被邊月打斷:“你長得好看,萬人迷。死了都有人搶,這不奇怪。
    難道你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可不信。”
    宋晗艱難的動了動手指頭,想抓住邊月的手:“我……”我不要!我誰都不要!
    我要一個人獨美!
    邊月大發慈悲:“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尸體燒了,骨灰給他們一人分一半,既不辜負徒兒,也不寒功臣心。
    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是不是很好?”
    宋晗:“……”
    不,太缺德了!缺大德了!!
    “瞧你,都高興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邊月俯身探進棺材里,輕輕的撥開宋晗額前的碎發,微笑:“到時候你就有兩個丈夫了,還有兩份貢品。
    聽說鬼如果有牌位,是不能在外面隨意游蕩的,得守著自己的牌位墳墓。別的鬼都只要一個家,你卻有兩個,可以來回換著住了。
    我給你選的兩個丈夫,一個成熟知性,一個陽光健氣,你愿意寵幸哪個就寵幸哪個。
    為你考慮得很周到吧?
    不用特意謝我,你們三個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強。”
    宋晗眼皮開始沉重,但一直閉不上眼,用一種看魔鬼的眼神看著邊月。
    邊月微笑:“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終于,宋晗抵不過藥力,不甘心的閉上眼睛,但有沒有默認邊月的提議就不知道了。
    白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等在了棺材的另一邊,用復雜的眼神看著邊月:“他的求生欲在他昏睡前達到了頂峰。
    白鳳……你……”
    白雪陽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邊月,只覺得現在的邊月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欠打”的氣質。
    這是白族純血們的特質,沒錯了。
    邊月撩了撩頭發,坐回圓凳上,哼笑一聲:“怎么討人嫌,讓人無能狂怒,我可是專業的。”
    這下宋晗的求生欲應該爆棚了。
    白雪陽嚴肅的自白族祖先牌位前捧來裝血石的盒子,又讓邊月放一碗自己的血,準備開始渡血了。
    “其實,你舍不得你的三徒兒,可以讓你的五徒兒先來。他的小心思太多,你也不那么喜歡他”白雪陽在宋晗瑩白如皓玉一般的手腕上割出一條口子,又將七根銀針插入他的頭頂。
    邊月認真記下白雪陽每一個動作:“幾個徒兒中,我的確最不喜歡老五,也的確最偏愛老三。
    但偏愛與嫌棄,都得有一個度。
    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我既然不想拿老三當試驗品,同樣的就不應該拿老五當實驗品。”
    “我沒當過族長,但年輕的時候也帶過團隊。
    一個團隊里,誰都有目的,也誰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要結果是好的,有些瑕疵可以當不存在。
    何必非要追究一個誰能無私奉獻,誰又清清白白呢?”邊月盯著白雪陽下針的位置:“領導人除了能力之外,還得做得到一個“容”字。
    容得下理想者的宏圖大志,也容得下小市民的蠅營狗茍。”
    白雪陽緩緩的露出一抹似欣慰,又似嘆息的笑容:“白族在你的手中,會重新輝煌的。”
    邊月不在意的哼笑一聲,問:“老族長,您出的這道考題,您給打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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