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天后,白族祠堂內,正是深夜,白雪陽在微弱的燭光中露出一抹笑容:“魂回來了,成了!”
    “我看這個孩子心事太重,糾纏往事過深,不如洗去他的記憶,讓他重新開始吧。”白雪陽指揮邊月:“你去外面摘一朵“血玉仙”來,我想看看他血脈的純度。”
    邊月去外面爬滿院墻的枝頭摘了一朵盛開的“血玉仙”,就算戴著藥玉,還是被花香熏得頭昏腦漲。
    “行了,人老了就少使點壞吧。”邊月把花摔在白雪陽面前,扶著桌子坐下緩解頭暈。
    “他是一個人,他有自主選擇的權力。要忘記還是要記得,都由他自己說了算。”邊月怒道:“下次別叫我去摘花,熏得我腦仁疼。”
    白雪陽也不知聽沒聽見,反正沒正眼看邊月。
    老家伙招手之間掬來一碗清水,又將“血玉仙”搗碎,將花汁滴進清水中。
    鮮紅的花汁入水,顏色竟然消失了。
    邊月好奇的看過去:“你在水里加了酒精?醋?還是維生素c?”
    白雪陽:“???”
    白雪陽拿起匕首,輕輕的劃開宋晗的手指,滴了一滴指尖血進清水中。
    血滴入清水之中,沉淀一會兒,緩緩的在開出一朵艷紅的“血玉仙”來。
    “這是?”邊月覺得神奇,這是什么科學原理?
    還是玄學原理?
    ““血玉仙”除了能用來防你們這些純血,還能用來檢驗白族血脈的純度。”白雪陽扶起昏迷的宋晗,越看越像個寶貝:“在以前,族中有很多沒有靈根或是靈根純度不夠的白子。
    他們不甘平凡,就會自己出去闖蕩一番,得些功績,然后拿自己的功勞與族中換一次進淬血升靈池逆天改命的機會。
    那淬血升靈池你亦見識過了,九死一生之地。
    白子亦是族人,族中怎可由他們胡來?于是便鉆研出了這檢測血脈的法子。
    “血玉仙”花有九瓣,水中花開七瓣,便可稱為純血。入淬血升靈池,至少需要四瓣以上,才能安全出來,提升血脈。
    然已花開四瓣,再入池中,意義不大。
    所以這個法子,其實如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邊月沒想到他們一次就能成功,也忍不住笑了笑,跟白雪陽開玩笑:“你不可惜他沒有靈根了?”
    之前快要成功時,白雪陽抱怨過很多次,可惜這孩子沒靈根,若不能在武道上突破,也不過壽三百而已。
    他說邊月實在該找個有靈根的來,白白浪費了兩顆血石。
    沒錯,宋晗用掉了兩顆血石!兩顆!!
    現在白雪陽不抱怨了,他急著去找一身白族的衣服給宋晗換上:“既是純血,靈根與否就不重要了。
    他可以修肉身,修血脈。比起靈根,先天人族自身的血脈肉體更為霸道!
    之前你為你那大徒弟擇的《紫府天書》正適合他這樣的純血練。
    也不必再挑選其他功法,我將那部功法用玉簡刻印一份給他便是。”
    宋晗模模糊糊醒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左一右還立著兩個白衣人,腦子里的第一印象:我死了?
    馬上又大叫:“不!我還不能死!
    至少給我一分鐘的時間!我不跟人合葬,更不能把我的骨灰給兩個男人!
    給我一分鐘交代后事!”
    邊月:“……”
    白雪陽輕輕瞥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看看你造的孽。
    邊月咳了一聲,白雪陽輕輕的摸了摸宋晗的頭,聲音冷清卻帶著慈愛:“你已新生,昨日之事譬如死。你將有新的名字,新的生活。”
    宋晗馬上意識到自己沒死,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漂亮的臉上滿是苦澀:“昨日之日如何死?今日之我如何生?
    有些記憶忘不掉,也不敢忘,怕再行差踏錯一步,又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前輩,您說我這種擰巴的人,該怎么獲得新生?”
    白雪陽的聲音帶著蠱惑:“吾可以讓你忘記一切痛苦,擺脫過去困境。
    來吧,好孩子,到吾這里來……”
    宋晗就跟失了魂一樣,緩緩從棺材里爬出來,慢慢的走向白雪陽。
    邊月:“……”
    白雪陽背后向邊月擺手,示意她出去,他要開啟白族的記憶清洗大法了。
    邊月嘴角抽了抽,老東西看起來比她還像反派。
    祠堂外,白相源天天來守著,今天終于看到邊月從里面出來了,然邊月背后誰都沒跟,他以為那個所謂的“手術”失敗了。
    一滴淚從他眼中快速滑落,如同珠子一般砸在地上,白相源緩慢的跪倒在地:“他死了嗎?”
    邊月“嘖”了一聲,想踹他一腳:“沒死,以后跟你一個姓了。”
    白相源立刻擦干凈臉上的眼淚,暗罵了一聲:沒死您擺著個臉做什么?
    面上朝著邊月諂媚一笑:“我就知道老師醫術天下無雙,區區小手術哪能難得倒您呢?
    他人呢?”
    “在里面做記憶清除大法呢,以后就不是現在要死不活的臉了。”邊月看了一眼高興得想原地跳個舞的白相源,突然露出一抹壞笑:“知道看熱鬧的下場嗎?”
    白相源:“什……”
    白相源還沒說完,就被邊月拎著脖子扯進了祠堂。
    又是四十九天過去,宋晗腰間掛著藥玉,去摘了一朵“血玉仙”回來,進來的時候腳步虛浮,顯然也被“血玉仙”給熏到了。
    這次,清水中的“血玉仙”只開了五瓣,不過白雪陽也非常滿意,稱贊:“是個好苗子。”
    白相源醒來,縮在棺材角落里,瑟瑟發抖得像個剛被非禮完的良家子,聞痛苦道:“別說了!”
    現在他不僅改了姓,還換了血,李家的血脈徹底絕了!
    因為沉睡太久,他聲音都顯得有些嘶啞。
    一杯溫水抵在唇邊,白相源就著喝了一口,抬頭看到眼神清澈明亮的眼睛——是宋晗。
    宋晗溫柔的問:“還渴嗎?再給你倒一杯?”
    溫和如春日一池清水,滟瀲明媚,春波蕩漾,就像他第一次去導師家里看到的那個少年一樣。
    他……真的得到了新生?
    窗外雪風呼嘯,宋晗將一件帶著自己體溫的雪白裘衣披在白相源身上,溫和道:“你睡了一個多月,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小心寒氣。”
    白相源攏了攏身上的裘衣,輕聲問道:“你……現在叫什么名字?”
    “白蕭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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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夏初之際,白族祠堂中,最后一個白羽貞驗完血,清水中的“血玉仙”竟然開了六瓣,邊月和白雪陽都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除了一開始作為試驗品的宋晗開了七瓣花之外,剩下的都在四瓣和五瓣之間來回徘徊,只有白羽貞再次開出了六瓣花,跟七瓣只差一步。
    白雪陽感嘆:“差一步,她就是純血了。
>>    人的命和運啊,都是上天給的,就算是白族,也有許多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