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卿站在馬路對面,身后跟著一群帶有紋身的手下,氣場霸氣又危險。
他正拿著大哥大打電話,眉頭微皺,嘴角雖掛著笑,可那笑意絲毫未達眼底。
行人路燈紅轉綠的瞬間,廣場白鴿在他身后振翅飛起,午后陽光為他鍍上金邊,恍惚間與記憶中的少年完全重合。
宮宴卿敏銳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警惕抬眸望去。當看清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時,皺著的眉瞬間舒展開來,原本敷衍的笑意化作真心的喜悅,狠厲的目光也變得無比柔和。
匆匆掛了電話,隨手將大哥大遞給身后的宮羽,宮宴卿長腿大步邁過斑馬線,徑直朝著萬盈月走來。
瞥見萬盈月腳上的平底皮鞋,二話不說,骨節分明的手拉起她的手腕便跑。
宮家手下立刻擋住試圖跟上來的萬家保鏢。
阿澤和阿鬼緊緊盯著自家大小姐,見她非但沒有掙扎,反而微微反握住宮宴卿的手。
阿澤心領神會,抬手示意,所有保鏢便默契退到后方。
兩人的腳步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急促又凌亂的聲響。風呼嘯著掠過耳畔,萬盈月看著宮宴卿緊繃的后背,恍惚間又回到年少時那場瘋狂的“私奔”。
轉過街角,波光粼粼的運河出現在眼前,宮宴卿拉著她跳上一艘游船。他掏出一疊鈔票甩給船家,說著葡萄牙語,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包下這艘船!”
游船輕輕搖晃著駛離碼頭。
萬盈月坐在船頭座位上緩氣。
宮宴卿從大衣口袋掏出錫紙包裹的巧克力,剝開時指尖微微發顫,遞到萬盈月嘴邊。這是她年少時最愛的荷蘭牌子,這些年來他始終隨身備著。
萬盈月幾乎沒有猶豫,張嘴含住,甜膩的滋味在舌尖散開。
宮宴卿呼吸一滯,原以為會被打落。可此刻,看著萬盈月毫無防備的模樣,他的心不受控地加速跳動。在她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頭。
聞到熟悉專屬于龍少卿的氣味,萬盈月閉上眼,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環住宮宴卿的手臂,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小少爺。”
這三個字,承載著無數的思念與遺憾。
聽著熟悉的昵稱,宮宴卿胸腔里翻涌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嘴角揚起勢在必得的弧度。
在異國他鄉的偶遇,她罕見的溫順,這一切都讓他心中篤定,兜兜轉轉,他們注定要糾纏一生。
而萬盈月靠在他肩頭,望著運河兩岸倒退的古老建筑,水光搖曳間,她看見的是當年那個少年。
龍少卿為她打架時,明明受傷嚴重,依然把她護在身后;龍少卿為重病的她獻血,自己面色蒼白身體虛弱,卻依然守在她身邊不肯休息;龍少卿最后一次抱她時,血浸透了衣衫卻還在說“別哭”。
游船轉過彎,暮色突然傾瀉而下。
宮宴卿的吻落在她發間時,萬盈月攥緊他胸前的襯衫。她不是在擁抱宮宴卿,而是在與記憶里的少年做最后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