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祖赫輕笑一聲，指尖夾著的香煙在煙灰缸里磕了磕：“那可熱鬧了！”

勝金棠輕皺眉頭，不著痕跡輕掃了萬盈月一眼，“北洋舊人，如果是曾經萬家先祖權斗贏得那些北洋舊人，事情緣由也明確多了。”

萬盈月回想著外公萬鮑講過的家族舊事，一一道出：“當年府部之爭的洪元林、陳同龍、戴白東、張亮星，還有被利用的鞭子軍閥趙元，都是萬家手下敗將。早逝的蔡默大帥，沒有后代。

不過，戴家和張家已經歸順內陸合士會，他們可以撇清關系。”

蘇妄語氣平穩，繼續分析：“洪家和陳家后人現如今在南洋，一個是暹羅總統，一個在沙撈越任首相，之前受莫總助提示，我就是和他們聯系的。他們很熱情，只是聽到蘇家，就承諾任何事情都會答應。應該也不是他們。”

a國初年，萬家與洪家本是受老袁提攜的保袁黨，忠心效力多年。北洋集團向來信奉“有錢有人得天下”，卻也深知“沒有人情的正治是短暫的”。

當年不成文的規矩便是不趕盡殺絕。哪怕權斗到兵戎相見，也絕不會取對方性命。

包括趙元。雖然他并非北洋正統出身，就算失勢后，萬啟山也沒有趕盡殺絕，示意萬卓柯接收他手下上千名辮子軍。萬卓柯接手后，也一直一視同仁，與萬家軍并無二致。

萬盈月指尖輕叩桌面，若有所思：“南洋那邊權力分散，小國林立，暗場又設在幾國交界處，錢、人、軍火樣樣不缺，鉆這種空子本就是軍閥慣態。”

她逐一排除：“剩下的，最有可能是趙家。”

話音剛落，她轉頭看向葉天闊，目光銳利：“天闊哥，你在暗場里見過留前清辮子的人嗎？”

葉天闊頷首：“有，不止一個。而且里面還保留著不少前清規矩，見了有身份的人要行跪拜禮。”

勝金棠順著線索分析：“能和趙家合作的，難道宮家是前清后人？”

“不會。”萬盈月搖頭，語氣篤定，“趙元當年就是因為盲目復辟前清才失了勢，如今趙家人還守著前清傳統，說不定還養著前清皇室。但宮家并非前清后裔，看起來，倒是和a國當年的軍閥世家淵源頗深。”

榮祖耀聽得興起，從沙發上直起身：“這南洋暗場聽著好威喔！不如我去探探底？”

“添什么亂！”榮祖赫眼刀掃過去，“這段時間不許離開港城半步！”

萬盈月神色凝重：“宮家真正的掌權人‘宮大哥’至今沒露面，我們對他一無所知。現如今，保護好自己人身安全是首要，各家生意都要嚴防死守。”她看向榮祖赫，特意叮囑，“祖赫姐，煙土運送務必加派人手，他們的貨被查封，肯定會鋌而走險來搶。”

榮祖赫挑眉，語氣潑辣又帶勁：“放心，只要他們敢，就叫他們有來無回！”

葉天闊接口道：“宮家的煙土多半也出自南洋暗場，那里煙土流通等同于黃金。”

“還有和我們有生意往來的所有人，”萬盈月補充道，眼神掃過眾人，“宮家很可能會對他們下手。記住，人身安全第一，生意是其次。”

幾人紛紛點頭。

蘇妄的目光始終膠在萬盈月臉上，看著她蹙眉分析局勢的模樣，眼底翻涌著隱憂。一想到她可能會面臨危險，放在膝上的手就不自覺地攥緊，指節泛白。心就受不住，他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

萬盈月將沈冰清與霍寒后日注冊的消息告知葉天闊時，他指間的威士忌杯驀然一晃，閉眼的瞬間，睫毛在蒼白的臉頰投下破碎的陰影：“我沒事，后日我會到場。夜深了，都回吧。”

眾人知道他想靜一靜，都默契起身告辭。

大門處，蘇妄突然伸手扣住萬盈月的手腕，其余人識趣地快步走向各自車隊。

榮祖耀鉆進普爾曼車時忍不住探頭：“家姐，你說萬小月和妄哥....”話音未落就被榮祖赫用香扇敲了額頭。

榮祖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吃醋啊？”

“我就怕妄哥那性子，傷了萬小月的心。”

榮祖赫嗤笑一聲：“你還是擔心on弄得阿妄要死要活吧！”

榮祖耀聯想那個畫面，更怕了。

勝金棠坐在自己的車里，透過后視鏡，目光久久追隨著門口那兩道身影，鏡片后的眼眸泛起苦澀的漣漪。直到車子駛遠，才緩緩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長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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