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的感覺逐漸消失，雙腳（勉強）踩到了實處。凌云子、李浩和銀星環顧四周，表情從警惕逐漸變成了……目瞪口呆的茫然。

預想中光怪陸離的規則亂流、撕裂時空的恐怖景象并沒有出現。

他們似乎站在一條……街道上？

街道兩旁是高低錯落、風格詭異混雜的建筑：左邊是充滿未來感的流線型金屬高樓，表面卻爬滿了散發著微光的、如同血管般的植物藤蔓；右邊是古色古香、飛檐斗拱的東方樓閣，但屋檐下掛著的不是燈籠，而是一個個緩慢旋轉的、顯示著亂碼的全息屏幕。

腳下是某種溫潤如玉的石板路，縫隙里卻生長著會發光的、像蘑菇又像珊瑚的奇怪東西。空氣中彌漫著之前聞到的陳腐書卷氣、鐵銹味和臭氧味，還混雜著一絲……烤面包的香氣？

抬頭看，“天空”是一片不斷流淌、變換著暗紫色、墨綠色和灰白色的混沌光幕，沒有日月星辰，但光線足以視物。

街道上，居然還有“行人”！

只不過這些“行人”的形態，一個比一個離譜：

一個穿著西裝、腦袋卻是個滴答作響的老式座鐘的“人”，正邁著機械的步伐走過；一團不斷變換著貓、狗、鳥形狀的彩色霧氣，在一家店門口徘徊；一個下半身是輪子、上半身是書架的“生物”，正用書脊上的眼睛“看”著他們……

更遠處，還有漂浮的茶杯與茶壺在自動倒茶，幾把掃帚自己在地上劃拉著不知名的符號，一輛沒有馬匹、車廂上長滿眼睛的“馬車”緩緩駛過……

“師……師尊……”李浩聲音干澀，“咱們是不是……掉進某個精神病人的集體夢境里了？”

銀星也握緊了武器，靈能感應告訴她，這里每一個“東西”身上都散發著或強或弱、但極其混亂的規則波動。

凌云子強忍著神魂中因環境刺激而再次活躍躁動的混沌結晶和知識碎片，仔細觀察。他的神識在這里受到了極大的干擾和壓制，如同在濃稠的糖漿中穿行，只能感知到周圍很小范圍。

“這里……規則處于一種極其粘稠、混亂但暫時‘穩定’的疊加狀態。”他低聲道，“那些‘行人’，恐怕不是生命，而是……某些強烈規則碎片或執念，在此地具象化后的形態。”

就像“萬界碑”那里的縫合怪，但這里似乎更“和平”，更……“生活化”？

就在這時，那個腦袋是座鐘的“西裝男”走到他們面前，座鐘面孔上的指針指向他們，發出生硬的、帶齒輪摩擦聲的話語：

“新……來的……？登記……左邊……第三個……窗口……過期……法則……自覺……提交……”

說完，它也不等回應，繼續邁著機械步，“咔噠咔噠”地走了。

登記？窗口？提交過期法則？

三人面面相覷。

順著“鐘頭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街道左邊，那棟爬滿發光藤蔓的金屬高樓底部，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辦事大廳的入口，上面掛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牌子，用數種不斷變化的文字寫著：

放逐者臨時管理處（第42號）-新來登記&法則報廢處

牌子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字體更潦草）：插隊、打架、隨地釋放不穩定規則者，罰掃時空塵埃三百立方。

李浩嘴角抽搐：“這地方……還挺有‘秩序’？”

“去看看。”凌云子決定入鄉隨俗（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