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懼死吐真供出太子貪腐證
(揚州府衙后堂偏院,丑時一刻。夜雨敲打著窗欞,淅淅瀝瀝的聲響裹著潮濕的寒氣鉆進屋內,讓燭火也跟著微微發顫。沈萬山的尸首停放在臨時搭起的木板上,蓋著塊粗布,只露出一雙僵直的腳。三皇子站在尸首旁,指尖捏著枚銀針,針尾的銀珠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針尖卻暗沉如墨——那是剛從沈萬山指甲縫里刮出的毒素殘留。)
九殿下:(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往炭盆里添了塊銀炭)仵作驗了三個時辰,說是“牽機引”,西域來的毒,發作時全身抽搐如牽線木偶,半個時辰就能斷氣。沈萬山在江南經營三十年,仇家雖多,敢用這種毒的,怕是只有……
他話沒說完,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陸淵掀簾而入,身上還沾著夜雨的濕氣,手里捧著個用油布裹緊的木盒:“殿下,在沈萬山臥房的地磚下搜著的,上了三道鎖。”
三皇子接過木盒,入手沉甸甸的。他用匕首挑開鎖扣,掀開盒蓋的瞬間,連見慣了金銀的陸淵都倒吸一口涼氣——里面沒有珠寶,沒有銀票,只有一疊疊泛黃的賬冊,每本封面上都貼著張紅簽,寫著“漕運”“鹽引”“茶馬”等字樣,最底下還壓著個紫檀木匣,鎖扣是青銅打造的饕餮紋,看著便知不是凡物。
霓裳:(湊近看了眼賬冊的字跡)這筆跡與之前鹽商案的賬冊很像,應該是沈萬山親筆。
三皇子抽出最上面一本“鹽引”賬冊,指尖劃過密密麻麻的數字,忽然停在某一頁:“這里有問題。”
燭火湊近,只見那頁記錄著“嘉靖二十三年冬,發往漠北鹽引三千引,收訖紋銀五萬兩,經手人:衛虎”,旁邊還有行極小的批注:“太子府記檔,入密庫”。
九殿下:(瞳孔一縮)三千引鹽,按市價最多值兩萬兩,他卻收了五萬兩?這是……
“是孝敬。”三皇子將賬冊翻到最后,里面夾著張宣紙,畫著個簡陋的地圖,標注著“京郊黑風寨,鹽倉三座”,“沈萬山不僅是鹽商,更是太子的錢袋子。這些鹽根本沒運去漠北,全成了太子豢養私兵的本錢。”
正說著,院外傳來獄卒的喝問聲,緊接著是鎖鏈拖地的“嘩啦”聲。陸淵出去查看,片刻后領著個瑟瑟發抖的中年人進來,那人穿著綢緞馬褂,卻沾滿了泥污,正是沈萬山的賬房先生劉啟。
劉啟:(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殿下饒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沈掌柜的事跟小的沒關系啊!
九殿下:(踢了踢旁邊的木盒)沒關系?那這賬冊里反復提到的“劉記”,是哪個劉?
劉啟的臉“唰”地白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霓裳從炭盆里夾起塊紅炭,走到他面前,炭塊的火星濺在他手背上,燙得他猛地尖叫。
霓裳:(聲音平靜卻帶著寒意)沈萬山死了,你以為太子會留著你這個知情人?方才在牢房外,那幾個往你飯里塞紙條的獄卒,已經被我們拿下了,你想知道紙條上寫了什么嗎?
劉啟的身子劇烈一顫,冷汗瞬間浸透了馬褂。他知道,沈萬山一死,自己就是太子眼里最該滅口的人,方才獄卒塞的紙條上,赫然寫著“三更,西墻”——那是要讓他“畏罪自盡”的信號。
劉啟:(哽咽著抬起頭)小的……小的招!只要殿下保小的性命,小的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三皇子示意陸淵給他松綁,又讓侍衛端來碗熱茶。劉啟捧著熱茶喝了兩口,牙齒打顫的頻率才慢了些,眼神卻依舊惶恐。
劉啟:(深吸一口氣)沈掌柜……不,沈萬山,十年前就投靠了太子。那時候太子還只是二皇子,急需用錢打點朝臣,是沈萬山幫他打通了江南鹽道,每年明面上交國庫的鹽稅,至少有三成被截下來,送到太子府……
九殿下:(提筆記錄)截下來的鹽稅,都用去了哪里?
劉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部分買通宮里的太監,一部分……一部分養著衛虎那幫人。衛虎名義上是漕幫的頭領,其實就是太子的私兵統領,黑風寨的人全聽他調遣。去年冬天,沈萬山按太子的意思,從蘇州糧倉調了五十車糧草去黑風寨,小的跟著去了,親眼看見寨子里有鐵匠鋪,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還有……還有兩門鐵炮,說是從海外買來的。
三皇子:(追問)除了鹽稅和糧草,太子還讓他做過什么?
劉啟的眼神忽然閃爍起來,似乎在猶豫什么。霓裳將那枚沾著毒素的銀針放在他面前,針尖的黑痕在燭火下格外刺眼。
霓裳:“牽機引”發作時,骨頭會一寸寸斷,比凌遲還難受。你要不要試試?
劉啟:(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道)還有!還有私鑄銅錢!沈萬山在太湖底下有個秘密鑄坊,用鉛錫冒充青銅,鑄出來的銅錢摻了沙子,卻能憑著太子的關系流入市面,每年能賺十幾萬兩!那些銅錢上都有個極小的“寅”字,是太子的生辰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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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說著,忽然捂住臉哭起來:“小的也是被逼的啊!沈萬山拿小的家人要挾,小的要是不從,老婆孩子早就被沉太湖了!”
三皇子讓陸淵把劉啟帶去偏房看管,又加派了兩名侍衛守著,隨后拿起那本“漕運”賬冊,指尖在某行字上重重一點:“這里寫著‘嘉靖二十一年,漕船二十艘,運“黑石”至通州,收訖黃金百兩’,這‘黑石’是什么?”
九殿下:(皺眉思索)漕船運黑石?通州靠近京郊,難道是……
“是硝石。”霓裳接過賬冊,翻到后面幾頁,“你看這里,每批黑石運到通州后,都有個叫‘石匠張’的人簽收,而這個‘石匠張’,在黑風寨的花名冊里出現過,是負責軍械的。”
三皇子的臉色沉了下來。硝石是制火藥的關鍵原料,太子私運硝石,還讓軍械師簽收,其心可誅。他拿起那個紫檀木匣,用匕首撬開饕餮鎖扣,里面沒有金銀,只有一卷泛黃的布帛,展開后竟是幅江南布防圖,上面用朱砂標注著各府縣的糧倉、兵營位置,甚至連運河的水位深淺都標得清清楚楚。
九殿下:(倒吸一口涼氣)他想干什么?這簡直是謀反的準備!
三皇子將布防圖重新卷好,眼神銳利如刀:“沈萬山手里握著這么多把柄,太子敢殺他,要么是覺得他沒用了,要么是……他要動手了。”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陸淵匆匆進來,手里拿著張字條:“殿下,劉啟剛才想起一件事,說沈萬山上個月去了趟南京,回來后就把一箱東西鎖進了地窖,說是‘能讓太子萬劫不復的憑證’。”
霓裳:(眼神-->>一亮)地窖在哪里?
劉啟被帶來時,臉上多了幾分求生的急切:“地窖在沈府后院的石榴樹下,鑰匙……鑰匙沈萬山貼身帶著,小的猜……可能在他尸首上。”
眾人立刻趕往停尸的偏院,陸淵仔細搜查沈萬山的尸首,果然在他貼身處找到枚銅鑰匙,上面刻著個“沈”字。三皇子讓人備馬,帶著霓裳、九殿下和十名侍衛,直奔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