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不是西式,因為是部里的人幫忙辦的,最終還是接受唱名,把大家一桌一桌安排起來。
    整個別墅大廳各自入桌,坐了十幾桌。
    謝迎香坐下來,忍不住問林密:“這個獨棟好特別呀,客廳能擺20桌酒席,也不知道開發商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那么大的地方純粹是浪費。”
    旁邊一位婦女說:“這片別墅區叫攬景大邸,是周家開發的,特點就是一樓客廳大,他們不叫客廳,叫沙龍。我們來看過,連別墅加院落,一棟下來8000萬到1億之間,我們那位嫌貴,沒敢買,后來聽說這里頭住的都是外地來的軍政大員,不是超級富豪,不是省部級,都不好意思往這兒問房子。這種設計風格吧,你不能說不好,就是人家壓根不是為日常生活準備的。這個裝潢的設計師好像是周家公司的首席設計師,就是設計飛航大廈的女設計師……”
    謝迎香茫然看向她,嘴巴都忘了合上。
    原來自己就是那個腦子有問題的人。
    不,自己是被腦子有問題了,于是猛地扭過頭看向林密。
    我就這么做室內設計的?
    林密裝模作樣跟人說:“有些人格局大,就是喜歡沙龍這種風格,我們家客廳也沒隔開,我每天坐在里頭,都覺得太大了,老懷疑自己跟頭羚羊一樣,在草原上吃草,四面八方一不小心就有野狼冒出來。但我太太就沒有這種感覺……就是因為她地位高,格局比我大,現在她嫌這邊的別墅客廳大,這說明什么?又有別人比她的格局更大。”
    他把大家逗樂一片。
    但注意力還是沒轉移走,吳友良笑得合不攏嘴,眼神里都是那種我看破,但我不揭破。
    那婦女說:“這周家呀,就是能賺錢,就光這一個攬景大邸,弄不好人家從中賺了幾十億走。”
    謝迎香怕惹禍上身,就不敢說話了。
    又一個大撇須的男人操著方說:“這種房子你不到那個地位你理解不了,等身家夠了,你再看就又不一樣,為什么叫大邸,這不就是從過去那種官邸演變的嗎?現在燕北的地貴,再覓幾進幾出的府邸你難了,但這種別墅,就是為了彌補這種府邸設計的,沒有這種獨棟住你像貴人嗎?”
    林密連忙給對方豎大拇指。
    正說笑著,管家過來叫人,彎腰給林密說:“老爺夫人的意思,是讓二公子,二少奶奶坐到主桌去。”
    林密無動于衷,謝迎香先站起了起來。
    林密辦法,跟著站起來,讓她挽住胳膊往跟前走。
    走到跟前,這一桌都是林家的人和一些世交親戚。
    像沈清棠,就和她家的一位在京的長輩在。
    林澤也在。
    林夫人坐下了,但林衛國還不在。
    林夫人就招著手,讓趙迎香坐過去,估計是會為修補關系在示好。
    林密捏了一下謝迎香的手。
    謝迎香沒理會這個暗示,主動坐過去了,然后跟林夫人交頭接耳。
    大廳里亂糟糟的,別看隔著一張桌子,實際上根本聽不到二人在說什么了。
    就見她們不停交頭接耳,時不時還會抬頭看一眼林密。
    林密深吸一口氣,生怕她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比如強調自己長得像養父。
    多丟人的話題呀。
    明明自己不是親生的,得不到父親的愛,求而不得,就說自己長得像他,以此換取那種卑微的暫時的垂憐,丟不丟人?
    沈清棠突然起身,舉起一杯酒,要敬林密,把他喊回神:“林密。當年高考完,你走之后,我就心里一直難過,說不出來為什么,就覺得好像心里突然空了一塊。我下意識地去你以前去過的地方,去熟悉的街角,去河邊,到處尋找你的身影,一遍一遍給你打電話,甚至編造無數個想-->>聯系你的理由,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之所以會到處找你是因為你爸爸你媽媽你哥哥。然而直到今天我才猛然驚醒:原來你在我心里是那么重要,重要到我以前從未敢認真細想,失去后才知道多沉重。我想敬你一杯酒,希望你能原諒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那些對你可笑的苛責。”
    林密點點頭,應付說:“沒事兒,沒事兒……”
    扭頭他又看到了林澤那種陰冷的眼神。
    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