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嘯般的聲討,匯成了足以吞噬一切的洪流。
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一雙雙因仇恨而赤紅的眼,曾經被踩在泥地里、連大聲喘氣都怕驚擾了貴人的百姓,此刻卻爆發出了最原始、最恐怖的力量。
高臺之下,那七八十名往日里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豪紳,如今抖如篩糠。
有人褲襠濕透,騷臭味彌漫開來。
有人兩眼翻白,直接口吐白沫暈死過去。
宇文家的二老爺宇文拓,那個被第一個指控的錦衣胖子,此刻正被無數道目光凌遲。
他再不復方才的鎮定,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嘴里語無倫次地呢喃著:“不是我……是她勾引我的……不是我……”
顧清流和幾名書吏奮筆疾書,他手中的狼毫筆桿,因為太過用力,竟“咔嚓”一聲,從中斷裂。
趙軒靜靜地站在高臺上,任由這股怒火灼燒著整個廣場。
他在等,等這把火燒到最旺,旺到足以熔化掉涼州這塊凍土上最堅硬的舊骨。
直到人群的嘶吼聲開始變得嘶啞,直到第一塊石頭被人從人群中扔出,砸在一個豪紳的頭上,血花迸濺。
趙軒知道,火候到了。
他緩緩舉起一只手。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仿佛帶著無形的魔力。
喧囂的廣場,奇跡般地慢慢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屏住呼吸,將目光聚焦在那個年輕的王爺身上。
他們已經傾盡了所有的怨與恨,現在,他們在等待一個公正裁決。
“本王聽到了你們的怒吼,也看到了你們的血淚。”
趙軒拿起鐵皮喇叭,聲音平靜,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現在,你們來告訴本王,該如何處置這些畜生?”
“殺了他們!”
“千刀萬剮!”
“把他們做成京觀!”
剛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死,對他們來說,太便宜了。”
趙軒的聲音壓過了所有的嘈雜,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
“一刀下去,腦袋落地,他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你們的冤屈,你們死去的親人,就能瞑目了嗎?”
百姓們愣住了。
是啊,一刀殺了,豈不是太便宜了這幫雜碎?
“本王給你們另一個選擇。”趙軒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讓他們活著!”
“讓他們活著,像狗一樣地活著!”
“讓他們戴上鐐銬,去修我們腳下的路,去挖能灌溉萬畝良田的渠!”
“讓他們用自己的血汗,去償還欠下你們的每一筆血債!”
“讓他們親眼看著,沒有了他們這些蛀蟲,涼州會變得多么富饒!”
“讓他們在無盡的勞作和悔恨中,爛死在自己親手開墾的土地上!”
這番話,比“千刀萬剮”更能戳中百姓的心。
原來,最好的復仇,不是讓敵人死去,而是讓他生不如死。
“至于那些罪大惡極,死不足惜的……”
趙軒的目光陡然一厲,手中馬鞭指向抖成一團爛肉的宇文拓。
“他們的血,正好用來祭奠我們枉死的同胞!”
短暫的寂靜后,人群爆發出更為瘋狂的吼聲。
“王爺英明!”
“讓他們做牛做馬!還我們的血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