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幾個兄弟,最后煩躁地揮了揮手,一句話沒說,獨自打車離去。
郝大寶看著王文絕塵而去的出租車背影,又對著靠在路燈上的朱宇努了努嘴,問賈陽。
“他怎么辦?”
賈陽又抽了一口煙,煙頭在黑夜里一明一滅,他語氣里滿是不屑。
“我一會兒打車送他回去吧。他身邊那幾個班委會的,一個比一個跑得快,早他媽沒影了。”
“你還能指望他們?”
郝大寶看著朱宇的狼狽相,調侃道。
“大哥牛逼的時候,一個個跟哈巴狗似的跟大哥混;大哥喝懵逼的時候,立刻就把大哥扔馬路綠化帶里,主打一個現實。”
被扶著路燈醒酒的朱宇,此時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開始對著面前冰冷的電線桿子,用手掌“砰、砰、砰”地不停敲打著。
高洋好奇地走過去,問道:“你干嘛呢?”
朱宇抬起頭,眼神雖然還有些渙散,但表情卻無比認真地跟高洋解釋道:“我在敲我家門,看看我媽睡了沒有。”
高洋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了眼電線桿上方那盞昏黃的路燈,然后也一本正經地說道:“哦,沒睡,那不燈還亮著嗎?”
隨后,朱宇便沖著那盞路燈,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用盡力氣喊道:“媽!我對不起你!你給我開門啊!”
賈陽無奈地掐滅了手中的煙頭,在鞋底碾了碾。
他走上前去,連拉帶拽地把還在跟路燈較勁的朱宇,硬生生地弄上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
送走了王文和朱宇,高洋和郝大寶順著興工街向大牛琴行的方向走去。
馬路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們倆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一前一后,一輕一重。
郝大寶突然開口,聲音在夜色里有些發飄:“你說,我們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
高洋一腳踢飛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兒,石子在柏油路上滾出老遠,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盯著那顆消失在黑暗里的石頭,緩緩說道:“賺許多錢,泡許多妞,再生許多孩子,然后死掉。”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混得不好,前面都省略掉,直接死掉。幾千年人類社會都是這么走過來的,不是嗎?”
郝大寶聽完,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的醉意都清醒了幾分。
“嗯,我發現你他媽說話是越來越有道理了。我要是個女的,高低得愛上你。”
“男人我也不挑啊。”高洋斜了他一眼,“想愛就愛吧,別壓抑自己的天性。”
兩人對視一眼,都咧開嘴,笑了。
夏夜的月光像是不要錢的自來水,嘩啦啦地灑在大地上。
腳下的瀝青路被月光照得油亮,兩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長,像兩個鬼祟的巨人,時而重疊在一起,時而又被路燈遠遠地分開。
“你還記得不?高一那會兒,咱倆咋認識的?”郝大寶低著頭,像個孩子一樣數著地上的方磚,冷不丁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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