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邊,謹慎地向下望去。只見山下的搜山隊伍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警報而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混亂,燈光亂晃,指揮失靈,甚至有些車輛開始調頭,似乎急于下山應對這莫名的“空襲”。
    “機會!”守方人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判斷出形勢,“警報幫我們制造了混亂!必須趁現在突圍!”
    他快速在“清道夫”尸體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物品:一把備用shouqiang、幾個彈夾、一些奇怪的藥劑、一小卷高面值港幣、以及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金屬令牌。
    他將令牌和錢塞進口袋,把shouqiang和彈夾遞給岫美:“拿著!跟緊我!”
    兩人迅速沖出哨所,沿著預先觀察好的一條陡峭難行、植被茂密的小徑,向著與山下警方混亂區域相反的方向——更深的山林和南部海岸線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的警笛聲和喧囂漸漸遠去,但那凄厲的防空警報依舊在香港夜空中回蕩,仿佛一個巨大而荒謬的背景音。
    是誰拉響了警報?為什么?這救了他們一命的警報,背后又隱藏著什么?
    岫美來不及細想,只是拼盡全力跟著前方那個帶傷卻依舊矯健的身影,在黑暗的山林中亡命奔逃。
    她的手中,還緊緊攥著那枚從“清道夫”身上掉落、她擲出的、救了她和守方人性命的幽藍飛鏢。鏢身冰冷,在稀疏的月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芒。
    飛鏢的尾部,刻著一個極其細微、卻讓她瞳孔驟然收縮的圖案——那并非尋常紋飾,而是一個她曾在父親某些極其古老的醫學藏書上看到過的、代表著某個隱秘海外華人pharmacist(藥劑師)組織的特殊徽記!
    這個要殺他們的頂尖殺手“清道夫”……竟然可能與某個藥學組織有關?!
    一個巨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謎團,伴隨著這枚救命的飛鏢,再次重重砸在岫美的心頭。
    罌粟亂世,迷霧更深。而他們的逃亡之路,在一聲荒謬的警報和一枚詭異的飛鏢中,再次跌入未知的深淵。
    ……
    太平山南麓的密林如同噬人的黑洞,吞噬了身后漸漸遠去的警笛喧囂與那持續嗚咽的、荒謬的防空警報聲。高堂岫美和守方人“青石”在黑暗中亡命奔逃,荊棘撕扯著衣物和皮膚,腳下的碎石和腐葉不斷讓他們踉蹌。守方人肩胛處的傷口不斷滲血,臉色在月光下蒼白得嚇人,但他的步伐依舊穩定而迅捷,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
    岫美緊緊跟隨著那道在黑暗中幾乎難以分辨的背影,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她的手中,那枚從“清道夫”身上掉落、刻著詭異藥師徽記的幽藍飛鏢,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燙著她的掌心,也灼燙著她的思緒。
    那個要置他們于死地的頂尖殺手,怎么會和某個藥學組織有關?這徽記代表著什么?是敵是友?還是某個更深層、更復雜的陰謀的一部分?
    無數疑問在她腦中瘋狂盤旋,卻得不到答案。眼下,生存是唯一的目標。
    ……
    不知奔跑了多久,直到徹底聽不到任何來自城市的聲響,只有山林的風聲、蟲鳴和他們自己粗重的喘息,守方人才在一處隱蔽的巖壁凹陷處停下腳步。
    “暫時……安全了。”他靠在冰冷的巖石上,聲音因脫力和失血而更加沙啞。他撕下衣擺,熟練地給自己肩胛的傷口進行壓迫止血,動作依舊穩定,但額頭上已滿是冷汗。
    岫美癱坐在地,幾乎虛脫。她借著從巖縫透下的微弱月光,再次攤開手掌,凝視著那枚飛鏢。
    “這個……”她將飛鏢遞向守方人,聲音顫抖,“你認得這個圖案嗎?”
    守方人接過飛鏢,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驟然收縮!一直以來的冰冷面具仿佛瞬間裂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了極其罕見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墨家……‘非攻院’?!”他失聲低語,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現的東西!
    “墨家?非攻院?”岫美完全茫然。墨家,她只在古籍中讀過,主張兼愛非攻,早已湮滅在歷史長河中才對!
    守方人死死盯著那枚飛鏢,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眼神變幻不定,震驚、困惑、甚至還有一絲……深深的忌憚?
    “不可能……‘非攻院’早已避世不出近百年……他們的‘藥師’,只救人不sharen……怎么會……”他喃喃自語,仿佛在努力推翻自己的認知。
    “‘清道夫’是‘非攻院’的人?”岫美急切地問。
    “這徽記做不得假……是‘非攻院’核心‘藥師’的身份標識。”守方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眼中的波瀾依舊未平,“但‘清道夫’的手段……完全是殺戮機器……與‘非攻院’的宗旨背道而馳……除非……”
&nbs-->>p;   他猛地抬頭,看向岫美,眼神變得無比銳利:“除非‘非攻院’內部出了驚天變故!或者……這個‘清道夫’,是叛徒?或者……他這枚飛鏢,是從某個真正的‘非攻院’藥師那里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