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國公府與盧國公府離得不遠,同在一條街上,門楣顯赫,氣勢恢宏。
只是府門前,卻比程府冷清了不少,透著一股與這富貴榮華格格不入的沉寂。
門房的家丁認得程處輝,不敢怠慢,趕忙一邊行禮,一邊派人進去通報。
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年輕人快步迎了出來。
正是秦瓊之子,秦懷道。
“處輝,你怎么來了?”
秦懷道臉上帶著一絲驚喜,但眉宇間卻縈繞著一抹化不開的憂愁。
“怎么,不歡迎啊?”
程處輝笑著捶了他一拳。
“胡說什么呢!”
秦懷道拉著他的胳膊就往里走。
“快進來,咱倆可是好久沒見了,今天定要好好喝幾杯。”
程處輝隨著他穿過前院,一路走向后宅。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發現府中的下人雖然行事依舊規矩。
但眉眼間都帶著幾分戚戚然,整個府邸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里。
看來,秦伯伯的病,比外界傳的還要重。
秦懷道將他領到一處幽靜的院落前,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許多。
“我爹就在里面,只是他身體不好,大夫說要靜養,不能說太多話。”
他輕聲說道,語氣里滿是擔憂。
“我懂。”
程處輝點了點頭。
兩人推門而入。
一股濃重到幾乎化不開的藥味瞬間撲面而來。
苦澀的氣息充斥著鼻腔的每一個角落,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房間里光線昏暗,窗戶被厚厚的簾子遮擋得嚴嚴實實。
一位面容憔悴,眼角帶著細紋的婦人正坐在床邊,小口地給床上的人喂著藥。
正是秦夫人。
而床上躺著的,便是大唐的開國元勛,門神之一的秦瓊,秦叔寶。
昔日那個橫槊躍馬,萬軍辟易的猛將,此刻卻面色蠟黃,雙眼緊閉,嘴唇干裂,形容枯槁,仿佛生命之火隨時都會熄滅。
“母親。”
秦懷道輕聲喚道。
秦夫人回過頭,看到程處輝,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是處輝來了啊,快坐。”
“秦伯母。”
程處輝恭敬地行了一禮。
“我來看看秦伯伯。”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秦瓊身上。
“有心了。”
秦夫人嘆了口氣,眼圈微微泛紅。
“你伯伯他……唉。”
一旁的秦懷道也是神色黯然,整個房間的氣氛沉重得讓人窒息。
程處輝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片沉寂。
“伯母,懷道。”
他看向母子二人,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家父今日有些軍國大事,不便親自前來,特意囑咐我,有幾句要緊話,需得單獨告知秦伯伯。”
秦懷道和秦夫人聞都是一愣。
軍國大事?
還要單獨告知?
秦夫人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床上的丈夫,他這個樣子,還能談什么軍國大事。
秦懷道卻反應了過來。
程家和秦家是世交,程咬金更是他父親的生死兄弟,若真有要事,也說得過去。
“好,處輝,那我跟母親先出去。”
秦懷道扶著母親站起身。
“你……跟你伯伯說吧,我們就在外面。”
秦夫人叮囑了一句,便和秦懷道一起,輕輕退出了房間。
房門被緩緩關上。
屋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那濃得化不開的藥味,以及床上之人微弱的呼吸聲。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