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意識到了。
這根本不是一場接風宴。
這是一場鴻門宴。
宴席設在刺史府的正堂。
山珍海味,流水般地被端了上來。
南詔特有的歌舞伎,在堂中翩翩起舞,樂聲悠揚。
白川舉起酒杯,滿面紅光。
“程大人,下官再敬您一杯!”
“祝您在南詔,一切順利,步步高升!”
程處輝笑著舉杯,卻并未立即飲下。
他將酒杯湊到唇邊,先是極輕地抿了一小口。
酒液在舌尖停留了一瞬。
甘醇,清冽。
沒有毒。
他這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豪爽地亮了亮杯底。
“多謝白大人!”
郭嘉和岳飛坐在他的下首,兩人面前的酒菜幾乎沒動。
他們只是沉默地看著程處輝。
程處輝夾起一塊烤肉,他們便也夾起一塊烤肉。
程處輝喝了一口湯,他們便也跟著喝一口湯。
不多吃,不少吃,完全同步。
這場面,看得對面的白川兄弟幾人,眼角直抽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程處輝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白大人,這酒也喝了,飯也吃了。”
“咱們是不是該談談正事了?”
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問道。
“關于南詔的一應事宜,不知何時方便交接?”
白川聞,打了個哈哈。
“哎呀,程大人,不急,不急。”
“您初來乍到,舟車勞頓,理應先好好休息幾日。”
他端起酒杯,又給自己滿上。
“再說了,南詔的事務,瑣碎繁多,賬目文書,堆積如山,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
“等下官這兩日整理妥當,再親自給您送過去,如何?”
這推脫之意,已經擺在了明面上。
程處輝心中冷笑,臉上卻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也好。”
“那就聽白大人的安排。”
又推杯換盞了一陣,白川忽然捂著肚子,面露一絲“歉意”。
“哎呀,人有三急,失陪片刻。”
“程大人,您和兩位將軍慢用,千萬別客氣。”
說完,他便起身,快步朝著后堂走去。
穿過幾道回廊,他并沒有去茅房,而是推開后門,閃身進入了旁邊一處僻靜的院落。
院子里,他的三個弟弟,白朔、白烈、白猛,早已等候在此。
“大哥,怎么樣了?”
脾氣最急的白烈,立刻上前問道。
白川的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剛才在宴席上的恭敬與熱情。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屑與嘲弄。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罷了。”
他冷哼一聲,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我把他那一千兵馬,安排在了五里之外的空宅子里,他連個屁都沒放,還對我感恩戴德。”
“宴席上的酒菜,我也沒下毒,他試探了一下,便徹底放下了戒心。”
白朔,是三兄弟里心思最縝密的,他皺了皺眉。
“大哥,會不會有詐?”
“這小子,畢竟是程咬金的兒子,萬一他是在演戲呢?”
“演戲?”
白川嗤笑出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就憑他?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能有什么城府?”
“長孫無忌給的情報很清楚,此人胸無大志,貪圖享樂,就是個標準的紈绔。”
“我們這一路又是送錢又是送糧,把他捧得高高的,他早就飄了,真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既然他這么喜歡當官,那我就送他去地府當個痛快。”
白烈興奮地搓了搓手。
“大哥,那我們什么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