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氣氛,已經凝固到了極點。
孔穎達知道,今天在道理上,他是徹底輸了。
再糾纏下去,只會讓他,讓整個儒家的臉面,丟得更干凈。
他必須想辦法挽回顏面。
必須把主動權,重新奪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鎖住程處輝。
“好!”
“好一個問心無愧!”
孔穎達的聲音,透著一股魚死網破的決絕。
“既然你如此推崇治水救民的功績,鄙夷我等圣人之學。”
“那老夫今日,便與你賭上一場!”
程處輝眉毛一挑,有些不屑。
“跟你賭?”
“你也配?”
這輕蔑的態度,再次深深刺痛了孔穎達。
但他沒有發作,而是強忍著怒火,一字一句地說道。
“就賭儒學!”
“你不是說我等玷污了圣人清名嗎?”
“老夫就在這里,以我畢生所學,與你辯經論道!”
“若你贏了,你殺我叔父之事,老夫以及所有儒生,絕不再提半個字!”
“若你輸了……”
孔穎達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你便要在國子監門前,向我叔父的在天之靈磕頭謝罪,向天下所有儒生,承認你今日的狂悖之!”
程處輝聞,笑了。
他還沒說話,他身后的李麗質卻先急了。
“夫君,不可!”
跟孔穎達比儒學?
開什么玩笑!
這老頭可是當世的儒學大家,國子監祭酒,連太子都是他的學生。
程處輝一個武將之子,跟他比這個,不是自取其辱嗎?
程處輝卻只是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后饒有興致地看著孔穎達。
“有點意思。”
“不過,本王憑什么要跟你賭?”
孔穎達仿佛料到他會這么說,慘然一笑。
“云南王,你今日若是不敢應戰。”
“那你方才所說的一切,便都是虛恫嚇!”
“你所謂的不負天地,問心無愧,都將成為一個笑話!”
“天下人都會知道,你云南王程處輝,不過是一個只會逞口舌之利,動用武力的粗鄙武夫!”
“你敢嗎?”
孔穎達猛地挺直了腰桿,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最后的嘶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程處輝的身上。
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陽謀。
程處輝雖然不屑,但孔穎達這番話,卻將他逼到了墻角。
雙方的氣勢在無形中碰撞,火花四濺。
一場驚天賭斗之勢,已然漸漸形成。
孔穎達死死盯著程處輝。
“老夫再加一個賭注!”
孔穎達的聲音嘶啞。
“若你贏了,老夫這顆項上人頭,任你取走!”
“若你輸了,你的人頭,便要祭奠我叔父在天之靈!”
“賭命!”
“云南王,你敢不敢!”
此一出,滿場皆驚。
李麗質的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地抓住了程處輝的衣袖,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賭命?
這老頭是瘋了嗎!
程處輝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
他看著孔穎達那張因激動而漲紅,布滿皺紋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跟你賭命?”
程處輝慢悠悠地開了口。
“老爺子,你今年高壽啊?”
孔穎達一愣,下意識地回答。
“六十有七。”
程處輝“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六十七了啊,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里了。”
“本王今年才剛二十出頭,風華正茂。”
他攤了攤手,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拿我這金貴的命,跟你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