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淵這句充滿蠱惑的問話,程處輝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古怪。
他咂了咂嘴,似乎在認真思考一個極其深奧的哲學問題。
“太上皇,您這話說的……”
“不是為難我嗎?”
“開盛世這個事兒吧,這是一個超大型的團隊項目。”
“您老人家呢,是德高望重的創始人兼董事長,這點誰都不能否認。”
“可我岳父大人,他現在是ceo啊。”
程處輝指了指不遠處臉色鐵青的李世民。
“您一個退了休的董事長,想繞開ceo,自己拉一幫人馬再搞一個新項目,您覺得……靠譜嗎?”
“底下的人聽誰的?”
“出了問題誰背鍋?”
“最關鍵的是,kpi怎么算?”
一連串現代企業管理的詞匯從他嘴里蹦出來,砸得在場所有人暈頭轉向。
雖然聽不懂,但莫名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程處輝最后總結陳詞。
“所以啊,太上皇,不是小子我不愿意。”
“實在是您這個項目,從根上它就立不住。”
“沒有我岳父這個最強ceo,您這個盛世,開不起來的。”
說完,他兩手一攤,一副“我已經盡力了,奈何現實太骨感”的無奈模樣。
李淵沉默了。
他沒有再看程處輝,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兒子,李世民。
那個他曾經最引以為傲,后來又最痛恨的兒子。
李世民依舊站在那里,身體繃得筆直,但緊握的雙拳,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良久。
李淵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一口氣,仿佛吐盡了胸中積郁多年的所有不甘,所有怨憤,所有執念。
他的眼神,瞬間蒼老了下去。
那股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帝王威儀,也隨之煙消云散。
他現在,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二郎。”
李淵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李世民渾身一震。
這個稱呼,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聽到過了。
“陪朕走走。”
李淵沒有再理會任何人,轉身,朝著大安宮的深處走去。
他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寂。
李世民怔怔地看著那個背影,眼眶微微泛紅。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默默地跟了上去。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曠的宮道上。
誰也沒有說話。
“今天的事,爛在肚子里。”
走了許久,李淵才緩緩開口。
“那小子,是個寶,也是個禍害。”
“怎么用,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世民的腳步頓了一下,低聲應道。
“是,父親。”
李淵揮了揮手,似乎連多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去吧。”
“朕累了。”
李世民站在原地,看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在宮殿的拐角,久久沒有動彈。
另一邊,李道宗的臉已經徹底黑了下去。
他死死地盯著程處輝,眼神里滿是不解。
完了。
全完了。
他精心策劃的一切,竟然被這小子三兩語就給化解了。
他不但沒死,反而好像……還得了天大的好處?
憑什么!
程處輝感受到了那道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他轉過頭,沖著李道宗咧嘴一笑。
那笑容,充滿了挑釁。
你氣不氣?
反正我爽了。
李道宗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過去。
……
三日后。
大安宮傳出消息。
太上皇李淵,無疾而終。
李世民下旨,追謚其為太武皇帝,廟號高祖。
整個長安城都沉浸在一片哀戚之中。
唯獨盧國公府,畫風有些不太一樣。
程處輝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串剛烤好的羊肉串,吃得滿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