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止了主動沖擊,轉而繼續專注于“精細化”吐納,同時分出極少的一絲意念,如同牧羊人引導羊群一般,引導著那緩慢自然消耗的愿力,優先滋養傷勢最重、關乎生死的胸腹主經脈區域。效率雖低,但勝在可持續。
這天下午,小禾端著藥碗進來時,看到蘇喆正閉目凝神,呼吸悠長而富有某種獨特的韻律,不禁好奇地問道:“蘇喆,你是在練功嗎?你的傷還沒好,阿婆說不能亂動氣的。”
蘇喆緩緩睜開眼,接過藥碗,微笑道:“不是練功,只是在調整呼吸,試著感受一下身體內部的情況。”他沒有詳細解釋,說了小禾也未必明白。
小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又高興地說:“你能自己感受了?那是不是快好了?”
“還早得很。”蘇喆搖頭,將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不過,總算找到了一點方向。”
“有方向就好!”小禾總是這樣樂觀,“阿婆今天去鄰村換鹽巴了,回來時說不定能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正說著,院外傳來了腳步聲和阿婆的咳嗽聲。小禾連忙迎了出去。
蘇喆靠在床頭,聽著祖孫二人在外間的對話。
“……唉,凌云劍宗這幾天好像不太平。”阿婆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我在集市上聽人說,他們好像在找什么東西,或者說……找人?有生面孔的弟子在附近幾個村子轉悠。”
蘇喆的心猛地一緊。
找人?是在找他嗎?趙峰果然不放心!
小禾也壓低了聲音:“阿婆,他們會不會是來找蘇……”
“噓——”阿婆制止了她,“小心隔墻有耳。這幾天你少出門,也讓他盡量不要露面。”
“嗯,我知道了。”
對話聲漸低,但蘇喆的心情卻沉重起來。危機并未遠離,反而正在逼近。他必須更快地恢復一定的行動力和自保能力。
他看向窗外,夕陽的余暉給小小的院落鍍上一層金色。安寧是暫時的,他必須與時間賽跑。
重新閉上眼睛,蘇喆再次沉入對自身和《基礎吐納訣》的探索中。這一次,他不僅僅滿足于調整呼吸,開始嘗試結合原主記憶中那些粗淺的劍法招式動作。
他無法實際揮劍,只能在腦海中模擬。模擬的同時,配合著調整后的呼吸節奏,想象內力(哪怕只有一絲)該如何隨著招式運轉,發力點在哪,氣息該如何配合。
“刺”,需氣息凝聚于一點,瞬間爆發。
“撩”,需氣息如浪,綿延而上。
“格”,需氣息下沉,穩如磐石……
原主只是死記硬背招式動作,從未深入思考過氣息、內力與招式的內在聯系。而蘇喆,正試圖用分析的眼光,去理解每一招每一式背后的“原理”。
他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劍心通明”的雛形,但他能感覺到,這種思考方式,讓他對自身、對武學的理解,正在發生一種潛移默化的、深刻的改變。
前路依舊艱險,愿力依舊稀缺,追兵可能就在門外。但蘇喆的心中,那簇名為希望的火苗,卻在這一次次的失敗與微小的發現中,燃燒得愈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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