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殿重獄深埋于初圣魔門主峰地底千丈之下。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永恒的死寂和足以凍裂靈魂的陰寒。空氣粘稠如墨,彌漫著濃郁的血腥、腐臭以及絕望的氣息,更深處還混雜著某種能侵蝕靈力的詭異煞氣。
呂陽被粗暴地扔進了一間僅容轉身的玄鐵囚籠。鐵欄上刻滿了鎮壓靈力的符文,幽光流轉如同活物般吮吸著他體內本就所剩無幾的微薄靈力。沉重的鐐銬鎖住了他的手腳,冰冷的觸感直透骨髓。
砰!
厚重的獄門在身后合攏,最后一絲外界的光線和聲音被徹底隔絕。
黑暗,純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籠罩了一切。
呂陽癱倒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渾身劇痛,經脈如同被無數細針穿刺,神魂也因過度催動灰色晶體和承受魔兔力量反噬而傳來陣陣撕裂感。他大口喘息著,卻只能吸入一口口帶著鐵銹和霉味的冰冷空氣。
歸檔閣的孤注一擲,終究還是將他送進了這絕地。黑色玉簡落入了執事長老手中,是福是禍,尚未可知。而他自己身陷囹圄,靈力被禁,與外界徹底斷絕聯系,似乎已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絕望如同毒蛇,再次纏繞上他的心臟。
他嘗試運轉功法,但玄鐵牢籠的禁制如同銅墻鐵壁,將他的靈力死死壓制在丹田深處,連一絲都無法調動。灰色晶體也因過度透支而變得黯淡無光,與他之間的聯系微弱如游絲。
完了嗎?
重生百次,掙扎至今,最終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時間在絕對的黑暗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天?還是兩天?呂陽的意識在劇痛、寒冷和饑餓的折磨下,漸漸變得模糊。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最終定格在那只耳尖帶金、眼神靈動的月光兔和后來那猩紅暴戾的魔兔身影上。
兔子…魔兔…灰色晶體…
就在他意識即將沉入無邊黑暗的剎那——
嗡!
掌心肌膚之下,那枚沉寂已久的灰色晶體毫無征兆的劇烈地灼熱、震動起來!這一次的波動遠非以往任何一次可比!不再是共鳴或預警,而是一種…仿佛來自生命本源的、痛苦的嘶鳴與掙扎!
與此同時,一股龐大、混亂、卻帶著某種破繭重生般決絕意味的能量洪流順著那根幾乎要斷裂的契約絲線,瘋狂地倒灌進呂陽近乎枯竭的體內!
“呃啊啊啊——!”
呂陽猛地蜷縮起身子,發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嘶吼!這能量不再是之前引導而來的魔兔力量,而是…魔兔本身正在經歷某種極致蛻變時,無法控制而逸散出的生命本源!
他“看”到了!通過這深度的共生連接,他仿佛身臨其境:
——陰尸澗深處,那暗紅的巖漿河中,魔兔龐大的身軀正在溶解、重組!皮毛剝落,血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而白骨之上,又有新的、閃爍著幽暗金屬光澤的筋肉在瘋狂滋生!
——它的頭顱在裂開,猩紅的眸子破碎,又在劇痛中凝聚成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暗紅晶體!
——它吞噬的鬼醫藥力、萬魂罐的怨念、地火煞氣以及那龐大的月華本源,此刻正在它體內進行著最慘烈、最徹底的融合與涅盤!
——一種全新的更加恐怖、更加接近“魔”之本源的力量正在誕生!
這蛻變的過程,其痛苦遠超凌遲!而這份痛苦通過共生契約,毫無保留地共享給了呂陽!
他的身體表面開始浮現出與魔兔蛻變相似的詭異紋路,時明時暗。他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經脈如同被巖漿沖刷。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幾乎要徹底崩潰。
但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頭,呂陽那歷經百世磨難、千錘百煉的意志發揮了作用。他沒有放棄,反而主動迎向了這股痛苦的洪流!
他不再抵抗而是將這蛻變之力,視作一次淬煉!一次將他這具重傷垂死之軀與魔兔一同推向新生的機遇!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他咬碎鋼牙,在心中發出咆哮,引導著那狂暴的能量,瘋狂地沖擊著玄鐵牢籠的禁制,沖擊著自身的修為壁壘!
蛻變的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
當那極致的痛苦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時,呂陽如同從地獄爬回人間,癱在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但他能感覺到一切都不同了!
體內,原本枯竭的經脈雖然依舊劇痛,卻變得更加寬闊、堅韌,隱隱泛著一絲灰敗的光澤。丹田氣海之中,那萎靡的元嬰小人竟然凝實了幾分,周身繚繞著一縷極其微弱卻帶著冰冷吞噬氣息的暗紅電弧!
他的肉身強度似乎也提升了一個檔次!玄鐵鐐銬的冰冷,不再那么難以忍受。
而最大的變化來自于掌心的灰色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