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棠姬昏睡著,鄭子徒在房間里也不覺得尷尬,可她一旦醒著,大家在這小小的房間里揣摩這另一個人的表情,反倒有了些孤男寡女的尷尬之感。
“既然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那就早點收拾一下……”
棠姬聽鄭子徒這話的開頭就猜到了他后面的內容。
無非是再提一下他們兩個人已經和離的事情,早點將她攆出雍國。
還不等鄭子徒說完,東廂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雙滿是濕潤河泥的腳走了進來。
“大人,這是落水段的河道資料……”
鄭子徒和棠姬聽到聲音都扭了扭頭,正好看見阿木抱著一筐竹簡進來。鄭子徒原本要同棠姬說的話此時也暫時咽回腹中。
“趙管事,你來了。”棠姬主動給阿木打了個招呼,幫阿木卸下了懷中的簡牘。
阿木畢竟是她現在的長官,她既然暫時李開不了雍國,還是得搞好和阿木的關系。
棠姬笑了笑,又問道:“你們修河道的事兒這么著急,一直在我家住著,會不會耽擱正事啊?反正我現在也好了,要不你們還是回河道上的營房,也更方便一些。”
阿木看了棠姬一眼,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
為了不讓鄭子徒發現他的一樣,阿木特地咧了咧嘴,又沖棠姬露出一個笑容。
“不妨事的夫人。因為涇洛之渠太長,東邊的要建,西邊的要修,原本就是要要到處跑的。河畔村就在涇河之畔,離涇洛之渠的主河道并不算遠,也就多走幾步路的功夫,怎么能算耽誤正事呢?”
棠姬察覺到了阿木對她的不滿意,但是她又偷偷看了一眼鄭子徒,沒敢吱聲。
聽阿木這話,他是責怪她趕鄭子徒走,想要讓鄭子徒長久地住在這姬家小院,跟她培養感情。
可是鄭子徒要是肯與她接觸,哪里會等這三年?
依她看,這事兒白瞎。
可阿木不信邪,又道:“鄭大人,您這些年一直住在河道上的營房,為免過于冷落了夫人。您看這次夫人娘家的事情,若沒有您,可不知道會怎么著呢!要不屬下就幫您安排一下,您可以常在這河畔村住著,河道上的資料屬下自然會一條不落地給您送過來。”
果然,鄭子徒臉色也已經開始難看起來。
他本想直接斥責阿木多事,竟敢隨意干涉長官的事兒,可阿木偏偏拿棠姬一家做當借口,他又不好解釋他與棠姬的關系。
他扭頭看向門口,正好看見被阿木一腳踢開的門,門板上面是阿木臟污的腳印。
鄭子徒皺緊眉頭說道:“趙管事,這畢竟是女子的閨房,你是男子,總當避嫌,豈可不敲門就進來?還有你這鞋,滿是臟污,怎好輕易踩進人家姑娘的房間里來……”
“……”
阿木看著桌前擺滿的竹簡,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
這人未免也太吹毛求疵了!
他進房門的時候一雙手都抱著東西,占的滿滿當當,哪里還有第三只手敲門?
再者說,他這鞋也不是第一天臟了。河道上哪個人的鞋不是常年臟兮兮的。怎么自從來到棠姬的房間里就改規矩了?
不過……鄭子徒能對棠姬這樣特別,興許也能算是一件好事吧!也沒算白挨這頓數落。
阿木咬咬牙沒有反駁,扭頭退到了門,靜靜等待著上官的其他安排。
鄭子徒本以為阿木性情剛烈,此時必會不堪受辱直接離開,并且今后也不會輕易在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