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因為她一時的偏執誤了大事,那她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老李懂得她的意思,再次朝她點點頭,扭頭離開了房間。
棠姬等了一天,到了傍晚城中暮鼓響起的時候,鄭子徒終于回了酒肆。
眼看到了原定的涇洛之渠竣工之期,因為人力物力不足,河渠東西兩邊遲遲未能合龍。鄭子徒為了河渠上的事情焦頭爛額,也沒有太多時間同棠姬溫存,只同她打了個招呼便鉆進了書房中,一忙就是半夜。
棠姬煮了點粥送去書房,顧左右而他寒暄許久,終于向鄭子徒說明來意。
“鄭郎,我最近去鬼市,打聽到有人賣精鐵,你這邊還需要嗎?”
鄭子徒眼睛里突然泛起了光。
“需要!他們有多少精鐵?”
棠姬看著鄭子徒衣服肩膀和袖口上的補丁猶豫了一下。
“精鐵很多,聽說有上百萬斤,不過價格不算便宜,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多少錢?”
“鬼市的賣家說,如果打包將他那一百多萬斤的精鐵全都買下,要五十萬金。”
鄭子徒聞果然遲疑了一下。
棠姬看他這副模樣便知事情艱難。
她不止一次去過涇洛之渠,見過鄭子徒和河渠上胥吏民夫的衣著和住所,別說普通的民夫,就連鄭子徒這個總長也住著逼仄簡陋的營房,穿著粗糙打補丁的衣服,一看就沒什么錢。
都說河道上長年有一二十萬民夫,一年要用整個雍國國庫一成的收入,油水大得沒邊,可鄭子徒在河渠上待了六年整,連在長安城買宅子的錢都沒搞到。
“你是不是嫌貴啊?”棠姬小聲試探。
“現在的世道太亂了,四處都在打仗,所以精鐵的價格貴。你也可以自己派人去鬼市上打聽一下,這個價格確實是良心價。你如果想要,現在還是能下手的時機,你若拖一拖,只怕還要漲價……你這么久都不說話,是不是不想要啊?”
“要!”鄭子徒語氣篤定。
“全都要嗎?”
“對!”
“那你盡快準備好五十萬金,我這就同那賣家聯系——忘了已經宵禁了,明天早上也行。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也可以盡快找師傅鑄造,很快涇洛之渠上就不缺結實的工具了。”
棠姬十分欣喜,恨不得當場就將事情辦結,否則再拖一天,又要多給那姓張的小子五千金。
可是鄭子徒并沒有痛快答應,他有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湊五十萬金沒有問題,可這些錢并非小數目,你需要等我一陣子,明天早上只怕不行。”
棠姬剛熱起來的心一時又像掉盡了冰窟窿里。
“等不了,明天早上不行的話,他們一定會將貨賣給別人。”棠姬望著鄭子徒的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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