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姬干笑一聲,將目光從那一袋銀子上挪開。
“長安君說笑了,我家那口子俸祿不高,就算是他想給我,手頭也沒有這許多金銀。這錢是我做其他生意賺來的。”
秦皦和韓姬都見過鄭子徒,知道此人一向吝嗇。
鄭子徒來到長安城將近七年,娶老婆的時候不僅沒有買婚房,甚至連個酒席都不曾擺。
一般官宦人家家庭就算是納妾也得辦三天流水席的,他這大王面前的紅人,竟然連這點錢都要省,著實可惡。
棠姬本就出身不高,能嫁給仕宦之家已屬難得,大概也不敢問他要這要那。
三千多金都夠在長安城中置辦一處漂亮宅子,買幾十個仆役了。鄭子徒就算真從哪里發了筆財,大概也不會挪三千多金給棠姬的。
秦皦和韓姬聽了棠姬的話都露出同情的神色,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來安慰。
韓姬盯著棠姬看了好一會兒,吩咐下人準備茶水,勉強打破了尷尬。
下人呈上茶水,韓姬拎著茶壺倒了幾杯茶,望著棠姬笑了笑。
“鄭夫人,你近前來坐,我們一起喝茶。”
棠姬受寵若驚,左右看看沒敢動作。
她同于期一同坐在下首,于期的父親是為雍國捐軀的大將,母親是雍秦宗室的貴女,他不僅自己是出身顯赫的世家子,論起親戚關系更是秦皦的表兄弟。于期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她怎么配?
旁邊的于期感受到房間里尷尬的氣氛,也有些坐立難安。
于期望著座位上首的秦皦,秦皦一直盯著棠姬和韓姬看,半晌才察覺到了于期的目光,給他使了個顏色,示意他退下。
另一邊韓姬見棠姬不動,又特地沖棠姬招了招手。
“來這邊,我們也好說說話。哀家年紀漸老,眼睛和耳朵都不如你們年輕人的好使,你該不是嫌棄我這老婆子嘮叨吧?”
韓姬雖長棠姬一輩,其實也就四十不到的年紀,哪里算得上老?
她既然這么說,棠姬也不敢違拗她的心意,連忙起身湊到韓姬的身邊坐下。
“不敢不敢,夫人正當盛年,哪里能說老?妾是……妾室因為出身庶族,從來沒跟您這樣的貴人同坐過,一時受寵若驚,失了分寸。”
韓姬看出棠姬面色中的忐忑不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容溫暖和煦。
“哀家年輕的時候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可是天不作美,膝下只有皦兒這個臭小子。我第一次見你這丫頭便覺得熟悉親近,心中喜歡得緊,想著要是能有這么個女兒就好了。你日后若是得閑,可以常來宮中看我……”
棠姬望著韓姬的臉,能看她對自己的喜愛并非敷衍作假,應該不是因為鄭子徒的緣故所以才對她如此親近。
莫非,世上真有母女連心?
哪怕韓姬不知道她的身世,只要她來到韓姬的身邊,韓姬就會下意識地對她產生好感?就如同她第一次看見韓姬時的感情一樣?
總不能是韓姬也猜出了她的身世,故意說這些話來試探吧?